夕陽的餘輝照在他臉上,融融的甚是溫暖,憐卿一時間有些恍惚,沈擎又是一條魚上鉤,卻也是條紅色的鯉魚,支使著僕人一併放到籮里,「既是要養,便是一對才好。」袍袖間淡淡的檀香味道籠著她,「卿卿,你說是不是?」
她張了張嘴,看她那條小紅魚方才還驚惶得到處亂竄,此刻卻安靜了下來,和他那條魚頭並頭地在簍子裡停著,魚嘴一張一合不知再說什麼,當真是一對的樣子,呆呆地應了一聲,「嗯,一對才好。」
沈擎寵溺地笑著看她,她不敢看他的臉,趕緊挽起袖子去搬那個簍子,「我們回去吧。」
沈擎接過來遞給後面的僕人,「累了就回去。本來晚上師傅給你做新鮮魚吃,如今你要養它們起來,卻想不想吃別的?」
憐卿搖了搖頭,沈擎牽著她,並肩向園裡走,就仿佛在寧邊的傍晚一樣。
他喜歡牽著她散步,那時她只覺得厭煩,恨不得早早避開回自己房裡去,可這個時候她卻莫名覺得安心舒暢,他突然帶她離開了王府到了這樣一個美的她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她迷迷糊糊只覺得歡喜。
憐卿握著他粗糙堅硬的手,跟著他慢悠悠地晃,沿著那湖邊的卵石小路緩步前行,他又削了個柳笛給她,「小心了,可別又傷了嘴。」教了她訣竅,她嗚嗚噎噎地給他吹了個寧邊那邊極常見的小調。
少年偶然見了美麗的姑娘,不知道該怎樣求才能娶回家去,詢問月亮,月亮卻不給他回話。
沈擎看著她笑,那條路卻是短,她那個曲子還沒吹完,便到了門口,卻有王府里的管事的等在門口,跪下來給他行禮。
「世子爺,少夫人說這幾日突然暑了上來,吩咐小的送了冰糖蓮子湯過來。另外王妃交代,說是明天梁閣老家裡辦喜事,讓世子爺務必與夫人一同出席。」看也不敢看兩人交握的手。
沈擎皺了皺眉,拉著憐卿進去,遠遠地扔了句,「知道了。」
憐卿只覺得猛然一陣恍惚,心裡突然塞了個什麼似的憋悶,被他牽著一路到了飯廳,桌上極精緻的菜餚卻全沒了胃口,嘴裡含了片醋漬的藕片,只覺得酸澀。仿佛又聽見母親摸著她的手嘆息,「憐憐,將來萬不可像娘一般,天下的男人沒有不薄倖狠心的。」
她心裡黯然,一絲絲的酸楚浮上來,漸漸將她的心擰成一股,生生地揪著痛。
沈擎軍中長大,一貫講究食不語,憐卿看著只覺得冷酷,不覺就握緊了筷子。
他何嘗在意過她的想法,他自以為是她的天,想要怎樣就是怎樣。
若是知道她心裡所想,怕是殺她的心都是有的,她在寧邊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他手下一個股長與馬商私相授受,借買馬的機會販賣少女到匈奴去,他命人砍了一隻手下來,流配沙漠種樹,一刻也不許耽誤,那人活活痛死在流配的路上,他喝著酒,眼皮都不抬一下。
福伯說他治下極嚴,最恨有人欺瞞他,又那樣自負,若是知道她想逃跑,肯定是不用旁人動手,一刀砍了她就是。
僕人見他快吃完了,就送了那冰糖蓮子湯上來。
那僕人是寧邊跟過來的,慣了他們兩個人一同吃飯,湯勺舀了送到他們面前,居然也給她盛了一碗。
她趕緊推開,這是他夫人專門為他備著的,她如何配碰?
沈擎也是一挑眉,「撤下去。」摸摸她臉,「你身底子涼,夏天也不好吃這些。」
她呆了一呆,他已經拉她起來,「累了吧,你先去歇著,我寫兩封信就來。」
憐卿回到房內洗浴完畢,躺在床上怎麼也是睡不著,翻來覆去不知道多久,聽見他回來,連忙起身,吩咐給他備水洗澡。
沈擎洗了出來讓她給他擦頭髮,只一會兒就不耐地把她抱到自己懷裡靠著,「卿卿,別不高興,晚上我又回來了。」蹭蹭她鼻尖,「我是去吃喜酒,又不是去做新郎官,你彆扭什麼?」
憐卿垂下頭,「奴婢不敢。」
沈擎撫摸她還帶著濕意的長髮,「你什麼不敢?你最敢和我彆扭。」嘆了一口氣,默了一會,突然開口,「你這身子怎麼還沒動靜?」
沈擎的手撫摸到她的小肚子上,驚得她背上一陣激靈,心裡隱隱生出害怕來。她走得匆忙,根本沒時間準備那藥,這一路上都提心弔膽,所幸到了京城葵水雖然晚了幾日,總算是來了,讓她放下心來。可……他竟然……竟然是想自己懷他的孩子,他母親不是想他夫人給他生個嫡長子麼?心裡害怕,不由得身上就僵硬起來。
沈擎繼續嘆氣,輕輕在她小肚子上揉著,「卿卿,給我生個兒子。」想了想,「丫頭也好,粉嫩嫩地遭人疼。你仔仔細細地,給我趕緊生一個。」封住她的呼吸,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卿卿,聽見沒有,好好給我養個孩子。」把她壓到身下,這一晚不知怎麼了,他分外的溫柔,而她也格外不經撩撥,眼淚流了一夜,伏在他懷裡睡著了。
韓閣老嫁女本來不算什麼大事,母親一個人去便是了,如今非要自己回去,那意思也很明白,就是不願意他單獨帶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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