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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後悔逃跑。

她走得堅決,如果不是離開,她會死在他那個家裡。

「卿卿,你怎麼可以離開我?」沈擎抱著沒有溫度的身體,感受著那柔軟的乖順和漠然的疏離,她怎麼還能這樣對他?他苦等了她五年,每個痛苦的日子他都不願意回顧,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她,她怎麼還能這樣對他?可是他也不願再去回想那些往事,他要做的只是緊緊抱住懷裡這柔軟的身體,確定他當真找了她回來。

對於生死的恐懼自然是人類的本能,可是畢竟是千萬年的生存磨練,恐懼之餘人便多了許多的想法和期待,自然也就多了許多的迷惘。沈擎和憐卿此時便都覺得迷惘。之前不在一起時候心裡認定了東西在當真又相聚之後便變得不那麼確定起來。

沈擎將憐卿看守得很嚴,他只恨自己之前竟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憐卿居然有這樣的勇氣這樣的心思,他如今找回了她,再不會給她半點離開的機會。他有多麼恨她,就有多麼愛她,她一難過流淚,他就跟著無法呼吸,他要的不是這樣的重逢,就好像當年他要的不是她的虛與委蛇。

憐卿不確定沈擎要怎麼對她,愛之愈深,恨之愈切,更何況沈擎是這樣一個驕傲狠絕的人,他恨她,也許比她恨他更加厲害。

兩人再面對面呆著。

便如兩尊會呼吸的塑像一樣,只面對面呆著,無言,甚至目光都不能相碰。

只要一相碰,就彼此挪開。

憐卿是恐慌混亂。

而沈擎,也一般的不知所措,他怕他多看她一眼,不是殺了她,就是殺了自己。

所以一腔怨懣,便皆噴到了軒轅靖的身上。

他一連數日親自站上許鎮的營盤前沿,親自指揮部將反擊軒轅靖的衝擊。

憐卿找了回來,他再面對著屍山血海的戰場,變更沒了焦躁,只有一往無前的勇悍。

虞文期渡江而來,再看到的沈擎,就仿佛看到了一把鋒銳盡出的刀。

只不過戾氣更勝。

倒是黎民之福,大秦之幸。

只不過,沈擎不肯讓他見憐卿。

事情過了多年,依舊記恨。

倒似又恢復了往日的驕傲和任性。

虞文期苦笑,只可憐了憐卿,卻不知要在他的驕傲和任性跟前吃多大的苦楚。

他是皇帝仰仗的信臣,他的到來,自然也有穩定軍心的作用。鳳凰渡渡口的營盤愈發擴大,也愈發穩健,軒轅靖也一般日日在陣前督戰,可鳳凰渡,江寧,許鎮他一個也啃不下。

於是也焦躁不安了起來。

終於,叫罵比攻勢更更勝,而他的兵鋒,卻一日日弱了下去。

沈擎和虞文期靠著鐵三角為基礎,大江上檣櫓如雲,日日將兵馬輜重運送過來,兩人志得意滿,卻都不免為了不久之後的將來躊躇了些許。

虞文期其實是不耐煩朝廷上的爾虞我詐,紛擾糾結,可是如今他涉世已深,再想做閒雲野鶴恐怕也不那麼容易了。

想著就是苦惱。

沈擎則更為糾結。

憐卿自從相見,就沒與他說過一句話。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愛恨交織,他想的更是長遠。

經歷了這麼多,他重新得回了憐卿,他是絕不會與她分開的。可她若是依舊恨他怨他不願與他在一起又要如何呢?

生也苦楚,死也苦楚。

這個天子驕子此刻的心情,真的是不足為外人道。

哦,不,也有個不那麼算外人的人麼。

虞文期就嗤笑,你到如今還在考慮這個?可見你之前所謂的痴心也不過如此,我看你也不用糾結,一如既往也就是了。她不過一個弱小女子,如今被你找到了,是死是活,是平安喜樂還是零落成泥,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拂袖而去了。

沈擎琢磨他的話,只覺得嘴裡如同含了雞爪黃連,當真是澀苦難當。

一連數日,竟然都無法回營帳,哪怕是遠遠站著看憐卿一眼都不敢。

不敢?

這在沈擎二十多年來的人生當中,當真是頭一次。

他焦躁得坐立不安,只日日站在碼頭上督促船夫民工搬運物資,呵斥軍士速速整訓。心道我此時不能想這些,一切都要等這一場大仗打完了再說。

第37章 戰前

他們這邊整軍備戰。

軒轅靖那邊卻也十分不平靜。

好像他這樣的人之所以能做王,不過是仗著狂肆和武功。只有不停的征伐,才能凝聚軍心民心,最怕的就是久戰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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