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微提著她的胳膊，將她背了起來。

過了兩條街，便是醫館。

醫館早就封門閉戶，看守的藥童裹著厚厚的棉被在內堂睡覺。

恍惚間，聽見有人砸門。

那聲音太大，似乎能將門砸了。

「誰呀？」藥童打著哈欠，披著棉被上前開門。

「大夫不在，你們明日再來吧！」

話雖這麼說，到底還是把門打開了。

開醫館的都知道，但凡三更半夜來求醫的，都是急症。

醫者仁心，很難做到見死不救。

熙微將翠依帶進醫館，給了藥童五兩銀子。

「方才情況緊急，不得已破了你們的門，修門所需要的銀錢可從這裡面扣除。只是，此人病重，勞煩小哥把大夫請過來。」

醫館中燃起了一根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藥童看見了翠依悽慘的模樣。

「她……她遇到山匪了？」

熙微沒法回答。

「我……我現在就去找師父！」

大夫就住在醫館的後院，很快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裹著棉衣，呼出寒氣疾步走了進來。

熙微站在醫館門口，默默地等。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翠依醒了，掙扎著想要給熙微磕頭。

「公子，是你救了我，你的大恩大德，請受翠依一拜。」

熙微沒有阻止她。

「我找你，是想請你為我做一件事！」

聽到熙微的聲音，翠依一愣，「你是女子？」

反應過來之後，她再次跪下，「娘子儘管吩咐！」

「起來說話！」

翠依聽話地站了起來，有病人留住的隔間，這裡地方不算大，但卻有火爐。

熙微在火爐旁，「你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嗎？」

翠依愣住了，「我娘……死了？」

她低聲道：「怎麼會呢？昨日弟弟還來找我說娘病了，需要銀子……醫治……」

「你娘是你弟弟毒死的，他收了別人的錢，毒死你娘嫁禍給我的人！」

翠依呆呆地趴在床上，神情似痴似傻，「我娘……，她死了？」

她不停的重複，語氣中與其說是悲傷，更像是不可置信！

「娘子方才說，我弟弟毒害了我娘？」

第94章 風雪前章

天剛亮，縣衙的鑼鼓被人敲響。

翠依拿著鼓槌站在縣衙大堂外，狀告其弟王牛毒殺其母。

鼓聲隆隆響，伴隨著漫天大雪，翠依身著孝衣跪在縣衙大門口。

有百姓路過，裹著厚厚的棉衣站在一旁。

縣衙大門緊閉許久，隨著百姓越聚越多終於打開。

衙役沖了出來，站在兩邊。

翠依踉蹌起身，一步一步走進縣衙大門。

徐縣令高坐公堂，面無表情地拍下驚堂木。

翠依拿出王牛在賭坊簽下巨額銀錢的借據，指出王牛熬甜湯所用陶罐，以及家中砒霜藏匿之處。

翠依

跪在地上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請縣令大人為母親驗屍！」

徐縣令眼中藏著輕蔑，「你一個青樓妓子，為何會知道這些？定是有人指使？」

「來人，用刑！」

令牌擲出，兩個差役上前就要將她拖下去。

衙門外，鼓聲再次響起。

差役來報，「大人，姜氏侄女在衙門外擊鼓鳴冤，說——」

徐縣令眼睛微眯，「說什麼？」

差役斜眼瞄了一眼徐縣令旁邊的王縣丞，艱難說道：「說王縣丞為謀奪姜氏糖鋪，與王牛合謀毒殺王牛生母，嫁禍姜氏糖鋪！」

王縣丞冷笑，「不知所謂！」

差役繼續道：「回稟大人，外面來了許多人！」

「來了許多人？」

「有賭坊的人，還有幾個挑夫說是看見……王縣丞與王牛在酒館談論如何構陷，還有……」

差役話沒說完，便被一聲厲喝打斷。

「荒謬！老夫何時與王牛去過酒館！」

王縣丞當即走到大堂，躬身行禮，「大人，請將那挑夫帶上來，好好查查一查，背後究竟是何人污衊造謠？」

他這話頗為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