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他才知道,這個叫許來的小愛豆,是割腕自殺。他翻閱了許來所有的社交媒體和留下來的聊天記錄,知道他其實從小就渴望舞台,喜歡跳舞,不顧家裡人的反對去韓國做練習生。
但他運氣不好,性格又太過溫吞,在韓國的時候被霸凌,回到北京組了新的男團,資源又很差,正經舞台沒上過幾個,公司給的最好的工作機會是去電視劇里跑套,和二線男星的相同之處是都喜歡女主角。但他只是一個出場沒超過五分鐘的炮灰。
人年紀小的時候,看世界總是光明燦爛的,遇到一個坎,咬著牙過了,總幻想以後總是坦途。許來努力過很久,但磕磕絆絆的,總在栽跟頭。
他有一個微博小號,像是他的電子日記本。
他說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好。
他說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做什麼,都有人在罵他。
明明只是一個無人關注的小號,但他在輸出一些負面情緒之後又開始反思,心裡很愧疚,好像他的壞情緒會污染這個世界那樣。
發現許來割腕的人是他的朋友,叫楊逢安,兩個人住在一起。
許來選擇的那天,是楊逢安不在家的日子,但他走到半路想起來有東西沒拿,折回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衛生間的門緊閉著,門上貼著一張字條。
「逢安哥,對不起,死在這裡會給你添麻煩,但我真的沒辦法了。」
楊逢安一下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趕緊打了120。
楊逢安應該以為從死神手裡搶回了他的朋友,但他猜不到許來的身體裡住進了一個飄蕩的遊魂。
林驚晝想不通這是為什麼,他是不是碰到了一個實習引渡人,才把他送錯了地方。
甚至讓他一鍵到達五年後。
五年後的世界還沒有把他忘記,死了的林驚晝比活著的林驚晝更紅,口碑好得像個聖人。
還有好多人稱呼他為,我那美麗卻早逝的亡妻。
林驚晝不得不承認,人類的性癖很不得了,在同人文里,他得到了永生。
林驚晝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他活著的時候有些人罵他罵得恨不得他死了,真死了之後立馬改口,好像怕他的鬼魂半夜去敲他家的門。
所以說網絡言論是多麼虛偽。
可惜許來太年輕了,他不懂這些。他不知道鍵盤後面那個指點江山的人可能混得比他還差,他不知道大部分謾罵不過是來源於嫉妒心,他不知道這個階層固化,努力在特權面前都是狗屁。
林驚晝關掉手機,心情有點煩悶。他理了理思緒,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就像以前很火的那種穿越電視劇。
區別在於,一般都是現代穿到古代,而他是來到了五年後的未來。
林驚晝挺開心的,重生這種不可思議的大禮包都能砸到他頭上,他借著養傷休息了好幾天,心裡想著他的新生活。
這個身體這麼年輕,病痛也沒有,林驚晝想著,隨便做什麼都行,反正不做林驚晝就好了。
正當林驚晝忙著研究如何跟這個沒實力也沒良心的公司解約時,許來的媽媽突然出現了。
謝蘭曾經是個美麗的女人,許來繼承了她精緻的眉眼。血緣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林驚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和許來關係密切。
謝蘭是特意來北京看兒子的,帶了不少東西過來。父母的愛總是在家鄉的食物中變得具體,林驚晝看著空蕩蕩的冰箱被謝蘭塞滿,心裡感到酸楚。
一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關愛,二是他有點為這位母親傷心,她惦記的兒子其實已經死去,她現在所面對的,只是一個鳩占鵲巢的騙子。
謝蘭沒待多久就說要走,林驚晝留她,說至少吃了飯再走。
謝蘭看起來有些驚喜,她看著林驚晝,輕聲說:「你不煩媽媽了嗎?」
許來和父母的關係不好,父母的觀念比較傳統,許來追求夢想這件事在他們看來就是在胡鬧,胡鬧了這麼多年,關係也越來越僵。
謝蘭比較心軟,知道兒子過得不好,總是偷偷來看他,有時候忍不住說幾句,許來就會很不高興。
林驚晝和謝蘭度過了一個很普通的下午,謝蘭做了午飯,然後開始給他們打掃衛生。最後林驚晝送她下樓,要給她打輛車去車站。
謝蘭笑了笑,說,她去坐地鐵,很方便的。
林驚晝看著謝蘭的皺紋和白髮,有些不忍。他沉默一會兒,又說要陪她走到地鐵站。
林驚晝其實不太會和母親這種的角色說話,耍寶逗樂都不合適,就這麼沉默地走著。最後看到地鐵站入口的時候,林驚晝說了一句,您也不要太辛苦。
謝蘭嘆出一口氣,皺著眉,伸出手來,她想摸摸孩子的臉,但他個子太高了,她就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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