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正在會議室里等他,他打扮得像個理工科直男,白T外面套一件格子衫,臉上架一副黑框眼鏡,耳後有一片紋身。
石星站起來和林驚晝握手,林驚晝看到他露出的手腕上也纏繞著紋身。
石星歪著頭,左看看,右看看,目光黏在林驚晝臉上,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玩意兒。
林驚晝乖巧又禮貌地說:「石老師,我是許驚洲。」
石星點點頭:「我看過節目,你讓人印象深刻。」
他開門見山地問:「你想好要改編林驚晝的哪首歌了嗎?」
節目組給了他三首歌去選,分別是《迷樓》,《不在場》和《日後常相見》。
這三首歌對應著林驚晝的三個時期,《迷樓》是他十七歲的時候寫的,那時候他剛開始在深圳走穴,一個晚上跑三個夜總會去唱歌。
《不在場》是他二十七歲發布的專輯的同名歌,林驚晝第二次來到北京,和蜚聲唱片簽約,那是他最穩定也是產出最多的一段時間,《不在場》這張專輯的另一首歌,讓他在四年後的一檔選秀節目上,一炮而紅。
最後一首發布時間是林驚晝的三十七歲,距離他的離開僅僅兩個月,很多粉絲說這像是他的告別歌。
說著日後常相見,結果是再也不見。
整首歌都很輕快,和林驚晝那個喜歡看玩笑的個性很搭,他仿佛站在那裡揮揮手,然後背過身去,就輕易地和世界說了再見。
《樂動心聲》挑歌的時候確實很用心,林驚晝這兩天也考慮了很久,他對石星說:「我準備唱《日後常相見》。」
「這首歌挺適合你的,你的嗓音很乾淨。」石星說。
林驚晝笑了笑:「這確實是林驚晝寫的所有歌里,最沒有他風格的一首。」
林驚晝從出道開始,被冠上的標籤是憂鬱,不羈,文藝,野性和爆發力。
最後發布的這首歌卻輕快得像一朵軟綿綿的雲,從編曲到歌詞,都特別特別簡單。
沒有人知道,這首歌的創作靈感來源於林驚晝給自己辦的葬禮那天,唯一的賓客已經離開,他慢騰騰地走到外面,看到水洗過的天空,那藍得發暈的廣闊幕布上,掛著一大團一大團棉花糖一般聚集的雲。
他想起張裕舒曾經告訴過他。
「那是積雲,最普通的一種雲。」
所以他寫了一首最普通的歌。
第10章
石星和林驚晝聊了很久,關於這首歌的改編定了一個大概的方向,他和林驚晝約好,明天在他的工作室見面。
今天的錄製到這邊就結束了,蜚聲唱片的工作人員走過來,邀請攝製組去吃下午茶,於是會議室里就剩下林驚晝和石星。
「石老師,我想借點設備來用,你那裡有多餘的麥克風和音效卡嗎?」林驚晝擺出一個可憐的表情,開始打秋風,「如果有mi鍵盤和調音器就更好了。」
「我現在比較拮据,連吉他都是跟朋友借的。」
石星一挑眉,笑著說:「你忘了你現在在哪裡嗎?這裡可是唱片公司,你想要啥都有,張裕舒今天也在,一會兒我帶你去跟他進貨。」
林驚晝敏銳地問:「石老師你跟張總很熟嗎?」
石星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湊近了說:「可以說是張裕舒為數不多的朋友。他那個臭脾氣,你懂的。」
林驚晝認真想了想:「其實我覺得張總脾氣挺好的。」
石星「嘶」了一聲,抱著胳膊搓了搓:「你看過甄嬛傳嗎?」
林驚晝「啊」了一聲。
「莞莞類卿,這四個字希望你不要懂。」石星說。
「其實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點打了一架呢。」石星轉開話題。
林驚晝有點驚訝,他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石星,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朋友,是張裕舒什麼時候認識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林驚晝問。
「很多年了,我記得那個音樂節那天壓軸是林驚晝呢。」石星回憶著,「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把設備都淋壞了,林驚晝有點生氣,把話筒摔了,最後一首歌沒有唱。」
林驚晝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聲音很輕:「那天嗎?」
「對啊,我記得因為這件事好多人罵他呢,說他紅起來了就耍大牌。」石星說。
林驚晝記得那天,他演過那麼多音樂節,下雨的也不少,但那一天,風大雨大到呼嘯,他的眼睛都被雨水糊住。
他站上了台,不可能不演,雨水卻像一道屏障,把他的聲音罩在裡面。
世界變得失真,像是熱愛使用手持鏡頭的導演拍出來的畫面,搖晃著,搖晃著,在如刀刃一般落下的白色大雨之中,萬物都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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