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我他媽的為什麼在這裡!」
「我特麼早就死了!」
張裕舒從未見過林驚晝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目光如同燒紅的鐵鉗。
張裕舒鬆開了手,林驚晝的指甲划過他的手背,帶來一陣刺痛。
林驚晝開始控制不住地咳嗽,他歪著身子半躺在沙發上,咳得驚天動地,那樣子,仿佛要把身體裡錯位的靈魂嘔出來。
張裕舒感到一陣無措,他仿佛做錯了什麼事,腦脖子上升起一種熱辣辣的感覺。
他不明白,一個永遠對著他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人,為什麼現在臉色灰敗得如同一個死人。
林驚晝趴在那裡,垂著頭,但弓著肩膀,如同一隻困獸。
他開始笑起來,笑聲中慘雜著哽咽,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將他壓垮了。
林驚晝緩慢地爬起來,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臉,重複了一遍:「林驚晝已經死了。」
張裕舒條件反射一般地向前,在揮出拳頭之前又突然找回理智,他看著面前的人,目光變得無比冰冷。
最後,張裕舒一言不發地轉過身,離開了。
林驚晝的感覺變得很遲鈍,他隔了好久才聽到門關上發出的那一聲響。他花了很久的時間站起來,步伐搖搖晃晃。
他幾乎是循著本能在行動,林驚晝走進書房,用顫抖的指尖,打開那個暗格,取出密碼箱。
八音盒和髮夾還好好地放在裡面,林驚晝捏住那個髮夾,眼淚突然就滑了下來。
他伸手把眼淚擦掉,然後打開八音盒,扶起摔倒的跳舞小人。
發條擰起來有些費勁,林驚晝的手又有些抖,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擰到了頭。
接著他平躺下來,書房裡的地毯有一股冷冽的味道,因為年頭久了,變得有些扎人。林驚晝覺得自己好像躺在冬日乾枯的草場之上。
八音盒開始旋轉,清脆的聲音在靜夜裡迴旋,林驚晝把雙手放到胸前,握著髮夾的手勢如同握著一支花。
張裕舒大概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個八音盒,所以他不知道,這個八音盒的音樂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八音盒是林驚晝在舊貨市場買的,他拆了原來的機芯,花了很久的時間,重新做了一個。
譜子用的是《日後常相見》。
可惜這是一個尷尬的禮物,送禮的人不知道如何遞出去,收禮物的人拿到也並不開心。
發條很快就轉完了,林驚晝閉著眼睛,眼角有一些濕潤。
黑暗從窗外流淌進來,林驚晝躺了很久,才有力氣坐起來,他把八音盒放回保險箱,髮夾放到口袋裡。
衛生間裡的鏡子還在,林驚晝走過去洗了把臉,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真像個孤魂野鬼。
那不是他的臉,身體也不是他的身體,但關於林驚晝的一切仍然在糾纏著他。
林驚晝捻掉臉上的水珠,開門下樓,他正要打電話叫車,卻被車燈晃了一下。
張裕舒的車停在他面前,后座卻空無一人,司機師傅搖下車窗,對他說:「張總讓我送您回家。」
林驚晝抿了下嘴唇,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謝謝安叔。」
到家已經是後半夜,楊逢安已經睡了,林驚晝把衣服一脫,就倒在了床上。
他實在太過疲憊,但腦子裡又像是有蟲子築了巢,在不停地嗡嗡作響。
林驚晝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中間楊逢安喊他吃飯,他也只是含糊應了一聲,又再次昏睡。
真正睜開眼,是因為他蹬掉了被子,身上一陣一陣地發冷。
林驚晝覺得喉嚨巨疼無比,他有點費力地抬手摸額頭,只覺得手心一片滾燙。
他依稀記得,明天還有通告,於是他走到客廳里,試圖尋找藥箱。
楊逢安今天沒出門,聽到動靜走出來:「你醒啦,我今天做了飯,你熱一下再吃。」
林驚晝「嗯」了一聲,問他:「家裡的退燒藥還有嗎?」
楊逢安湊過來,用手摸他的額頭,碰到的那一刻立馬又縮了回去:「我去,這麼燙。」
楊逢安找出柜子里的溫度計,遞給他:「你先測測體溫。」
這是最老式的那種水銀溫度計,林驚晝小時候老是用,他甩了甩溫度計,把它夾到腋下。
「哦對了,剛剛你經紀人給我打電話來著。」楊逢安說。
林驚晝覺得頭暈,就坐下來,他有點奇怪:「王頌還有你的聯繫方式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