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過年,他總是回重慶。名氣響了以後,就可以任性一點,推掉一整個春節假期的工作,用來陪林蘭。
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他總帶著林蘭去江津,四牌坊小學附近有他最愛吃的豆花飯,老闆從不當他是什麼名人,總是小林小林地喊他,還嘲笑他吃不了特辣。
後來江津沒有了親人,林驚晝就沒再去過,過年常帶著林蘭去愛蘭中心,陪那些沒有親人的孩子一起玩。
鄧衍雲總跟他講,這麼戀家,又這麼愛照顧孩子,早點成家才好。
林驚晝每次都是搖頭,開個玩笑應付過去。
他性向的事沒跟鄧衍雲講過,現在想起來有點後悔。他明明知道鄧衍雲一定能夠給他包容和理解,卻不敢把掙扎和苦悶傾訴給她。
林驚晝到了太原之後,打了個車,司機把他放在小區門口,林驚晝張望一番,直接問門衛大爺:「師傅,8幢往哪走啊?」
門衛大爺看他好幾眼,來了一句:「老不回家,把家都忘了。」
林驚晝感覺額頭上出現碩大一滴汗,他乾笑兩聲:「我不認路。」
大爺給他指了方向,林驚晝拖著行李箱上了四樓,謝蘭正在家裡等他呢,聽到動靜就打開門,笑容滿面地說:「兒子回來啦。」
林驚晝正要脫鞋,謝蘭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
林驚晝嘆了口氣,「媽」都喊得順暢了起來:「媽,我穿秋褲了。」
謝蘭把他的行李箱往家裡一拉,說:「你爸遛狗去了,等他回來就開飯。」
林驚晝知道許來家裡有條狗,是只雜毛的小土狗,叫貝貝。
謝蘭鍋上還燒著菜,趕緊又進了廚房,她一邊揮舞鍋鏟一邊對林驚晝說:「被子給你曬過了,自己去鋪床!」
林驚晝乖乖應了,儘量表現得很熟練地往家裡走,他眼睛像個探照燈一樣到處看,好在房門都是敞開的,他看準盡頭的那間房間應該是許來的,就提著行李,跟小偷似的,趕緊鑽進去了。
許來的房間很整潔,書櫃裡沒有多少書,一半都被汽車模型占了。房間裡還有台DVD播放機,在它附近有一筐碟片。林驚晝翻了翻,幾乎全是韓國男團女團的專輯。也有一些沒有包裝的光碟,看起來是國內翻錄的。
林驚晝一下子覺得有點難過,他坐在臥室的轉椅上望天,實際上許來才是因為熱愛走進這個行業的人,可惜這裡辜負了他的期待。
沒隔多久,林驚晝聽到了外面門打開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密集的小碎步和兩聲狗叫,然後是許玉成的聲音響起來:「臭小子回家了?」
林驚晝趕緊從椅子上彈射起來,走到外面,十分乖巧地喊了聲:「爸。」
許玉成皺著眉,剛要說什麼,貝貝卻先他一步發作,小狗衝著林驚晝呲牙,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叫聲。
許玉成趕忙拉住牽引繩,對著貝貝說:「哎喲喲,這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你忘啦?」
謝蘭也轉出來,問:「貝貝怎麼了?」
貝貝看到媽媽,聲音就低了下去,尾巴也重新搖了起來。謝蘭伸手揉了把貝貝的頭,笑著說:「你哥太久沒回家,你都把他忘了啊。」
林驚晝站在一旁很尷尬,他想,動物果然有靈性,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鳩占鵲巢的壞人。
在謝蘭的安慰下,貝貝總算不沖林驚晝叫了,但它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絕不踏入林驚晝為中心的三米之內。
吃晚飯的時候,謝蘭依舊覺得奇怪:「以前你難得回家,貝貝也沒沖你叫過啊。」
許玉成在一旁陰陽怪氣:「那是因為以前他不是紅頭髮就是黃頭髮,貝貝拿他當動物同類呢。」
林驚晝摸摸自己的黑頭髮,說:「我現在改邪歸正了。」
許玉成瞪他一眼:「耍什麼貧嘴?」
林驚晝吐了下舌頭,把碗裡的菜全扒拉進嘴裡,心滿意足地說:「好吃好吃。」
謝蘭看著他直笑,特別高興地給他夾菜。
林驚晝就這麼在太原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日子。
年三十那天,許玉成開車,帶著一家人去鄉下爺爺奶奶家吃飯,林驚晝一個親戚也不認識,只好跟在謝蘭身邊,假裝靦腆內向。
吃完飯,小孩都出去放煙花,林驚晝坐著沒動,低頭在那裡扣手機。
謝蘭問他:「怎麼不一起去玩?」
林驚晝撇撇嘴,說:「我嫌吵。」
許玉成端著酒杯,擠兌他:「你就是膽子小。」
林驚晝湊過去,眼疾手快地從許玉成口袋裡扒拉出好幾根煙。
「我舉報,這人偷偷藏煙。」林驚晝跟謝蘭說。
謝蘭瞪了許玉成一眼,許玉成心虛轉頭,說:「這是別人給我的,我就順手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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