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裕舒下意識皺眉,他帶著拒絕告知的表情,話頭卻一轉:「你今天和余深唱的第一首歌叫什麼?」
「披頭士的《In my life》。」林驚晝把臉靠在張裕舒的肩膀上,輕輕地哼了兩句,他的呼吸打在張裕舒的喉結上,如同羽毛掃過。
張裕舒眉頭松下來:「你死了之後,那個姓莊的律師給我打電話,說你的遺囑里,給我留了一套北京的房子。」
林驚晝抬頭看他,有點無奈地笑:「我猜你跟他說你不要。」
張裕舒「嗯」了一聲,那會兒林驚晝去世不久,他還沒從那個消息里緩過神。
莊律師很盡責,他說他的委託人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他要求無論如何,都要把鑰匙交到您手裡,麻煩您核對一下地址。
張裕舒直接掛了電話。
但鑰匙還是寄過來了,沒有寄到他家,而是寄到了工作室。張裕舒的郵箱裡,收到了莊律師的郵件,裡面寫著房子的具體地址。
莊律師讓他有空可以先去看看,然後再來事務所談後面的過戶流程。
張裕舒捏著那把鑰匙,特別想揪著林驚晝的領子大罵他一通,但這種憤怒很快就消散了。
張裕舒感到無力,因為他連個能說這件事的人都沒有。
過了兩個月,張裕舒去北京出差,想起那套房子,猶豫再三,還是去了。他用鑰匙打開門,房子卻像被打劫過那樣,滿地的狼藉。
張裕舒關上門,很恍惚地往裡走,他的腳尖踢到了一盤磁帶,外殼全碎了,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
張裕舒站在中央,給莊律師打電話。莊律師很快趕到,他也被這一室狼藉嚇了一跳。
張裕舒問他這套房子本來就是這樣的嗎?莊律師有點尷尬,他說林驚晝只跟他強調了要把房子鑰匙交給你,他也不知道房子裡有什麼。
張裕舒深吸一口氣,哪怕林驚晝不在了,他也能隨時惹火他。
「他立遺囑的時候沒有寫清楚嗎?」張裕舒壓抑著情緒說。
莊律師表情有點抱歉:「林先生的遺囑涉及到的部分很多,這件事他弄得很匆忙,而且時不時我會聯繫不上他。」
張裕舒真的很想罵人,但莊律師也只是拿錢辦事,他沒法苛責他,於是他倒了謝,說:「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送走莊律師後,張裕舒立刻換了鎖,加裝了智能門鈴,聯繫保潔公司叫人來打掃衛生。
這天晚上,張裕舒坐在這個幾乎被搬空的房子裡,一言不發。
他想起前幾天的新聞,林忠明那張假惺惺的嘴臉,他對著攝像機,痛哭流涕,說自己失去了最親愛的孩子。
張裕舒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手機掉在縫隙里,他伸手去掏,還多找到了一個吉他撥片。
這是林驚晝定製的專屬撥片,上面有個簡筆畫的笑臉,還比了個耶。
撥片正面用筆寫著日期,背面則是地點。張裕舒知道他有這種習慣,會留下每一次演出用過的吉他撥片。
張裕舒拿著撥片反覆看,這一場時間在他們分手後的演出撥片,大概是林驚晝隨手亂丟,所以掉在了沙發縫隙中,沒有被林忠明一起搜刮乾淨。
它像是時間長河中被遺落的一塊石頭,被後來的人撿到,成為往事不可追的證據。
張裕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拿出手機,給《過關》團隊發消息,說他下一期想要採訪林忠明。
那是張裕舒第一次見到林忠明本人,他很瘦,穿著很普通的衣服,面容憔悴,看起來真像個痛失愛子的父親。
張裕舒深吸一口氣,他想,還好當時跟林驚晝搞的是地下情,所以林忠明不認識他。
攝影機開始工作,張裕舒按著採訪提綱開始提問。一開始林忠明還掩飾得很好,字裡行間都是痛心。張裕舒沒什麼耐心聽,他垂下眼睛,看到後面的一個問題。
「之前業內總有人說林驚晝難相處,過於苛刻,還有人戲稱他為暴君,這是事實嗎?」
林忠明擺擺手,說:「他就是太固執,對音樂作品要求嚴格就算了,但其他方面真的沒必要,其實我也勸過他幾次。但我這個兒子就是不懂鑽營,我平時讓他跟我那些朋友吃個飯都不願意。」
張裕舒冷冷地抬眼,林忠明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他開始批判林驚晝,說他那些不合時宜的善心,用不對地方的清高,明明可以成為一代歌王,卻對工作挑挑揀揀,浪費了好多機會。
張裕舒再也忍不下去,他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衝著林忠明臉上砸下一拳。
這一拳實在發生得太快,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沒有一絲聲音。
張裕舒面無表情,他揪著林忠明的領子,利落地又是一拳。
林忠明身上的麥克風飛了出去,兩個人摔到了地上,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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