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就匆匆逃離現場,留下衝動褪去後,一臉懷疑自己的儲方歌。
她剛才好像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浴室里,溫熱的水攪在身上,驅散寒意。
韓頌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是除了父母以外相互陪伴時間最長的人,所以她在乎他,像朋友,像哥哥。
這不是他想聽到的解釋。
又或者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因為她現在對自己有興趣。
韓頌知道自己在意什麼,她也是這樣幫一個「陌生人」拿掉睫毛的,或許在她眼裡,自己和他們,也沒什麼不一樣。
就像是無聊時候的消遣,想起來了就湊過來逗一逗,厭倦了就又躲得遠遠的。變成嘴裡那個記不得姓名「不熟」的某某。
韓頌害怕變成他們,可又想變成他們。
至少這樣意味著,對她而言,自己是可以被放在備選方上考慮的,是有那麼一個瞬間,讓她覺得自己足以和她相配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按捺下的心情,卻又一遍一遍在她這裡繳械投降。
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想好的不再喜歡她了,卻又忍不住後悔自己不夠好;想好的跟她保持距離,最後卻又住在了離她最近的地方。迄今為止,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跟他的打算計劃背道而馳,也越來越超出他的掌控。
他仰起臉,任由水劈頭蓋臉地砸下,理智在這短暫的空白里苟延殘喘。
*
樓下的桂花樹開得絢爛,葉子被風攪弄得沙沙作響,捲來幽香送進窗縫,極淡又無法忽略。
儲方歌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從跟韓頌重逢,到逮住他有意等自己下班還裝成巧合。
一條清晰明顯的線一點點從迷霧中析出。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遲鈍的人。大學時候跟有好感的異性相處,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看出對方的想法,精準出招,從未失手,更別提跟韓頌還有以前熟識的十幾年做基礎。
她垂下眸子,在聊天框裡敲敲打打,曾經重複過很多遍、再簡單不過的七個字,此番落指卻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指尖在綠色按鍵邊停頓了許久,還是落在了旁邊。
算了。
聊天輸入框上,是她預備給盧琬發出的定論:「他應該是喜歡我。」
可是,這些又有什麼佐證呢?
她抬頭看向光禿禿的天花板,只覺得眼前鋪開的是一副這些年來所有與韓頌有關的生活。
小時候的打架和好,中學荒謬的早戀,高中時候漸行漸遠的疏遠,還有那個怦然心動了一瞬,短得像是幻覺的暑假。
只要帶入這個推測,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有跡可循。那些被她忽略掉,不去思考的事情都變得格外有深意。
高中總能在學校門口偶然遇見來買書的少年,陪她跨越大半個城區去自習的韓頌,還有那個畢業以後的下雨天,那句她聽不明白的話。
*
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們聚完餐很巧合地在公交車站遇見。
車棚外下了很大的雨,在低洼處激起水泡,很快又破裂。
雨絲隨著風颳到底下,淋濕半截小腿。雪紡的裙邊貼在肌膚上,涼意隨著肌膚層層疊疊地攀上。
韓頌摘下了眼鏡,掛在領口,坐在她的身邊,手撐在凳子邊緣,有節奏地敲擊著,像個小孩兒。
儲方歌偏頭看他,落入眼底的是刀削斧刻的乾淨側臉,眼尾微微上揚,沾了水的睫毛濕漉漉的,變得更加黑。
「其實你不戴眼鏡更好看。」她由衷地說道。
韓頌垂眸淺笑,無端端說:「好。」
「好什麼?」
「以後不戴了。」他眼睛很亮,在陰沉的天色里,漂亮得驚人。
儲方歌心頭划過些怪異,腦子裡催生出一個想法,讓她不要再看,她也照做了,又問:「你填了哪裡?」
他手指稍頓,又想沒事兒發生一樣,繼續敲著:「希大。」
「為什麼不留在合祁?」儲方歌有些驚訝,轉念一想,「哦,懂了,想出省讀讀書是吧?」
韓頌搖搖頭:「是我的分不夠。」
留在合祁去不了好大學,要去好一點的學校就不能留在合祁。
儲方歌心裡一沉,懊惱自己竟然連這點都沒考慮到,無端在他傷口上撒鹽。她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