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箭鬆手時,身後忽然有動靜傳來,周圍喝彩聲驟然停止。
清蘊回身,瞧見大步走來的建帝,他口中抱歉,面上可不見絲毫不好意思,「方才見李夫人出神,還以為射不中,故而想助你一臂之力,看來是朕多事了。」
壺中正插十支箭,但最後那枚不是清蘊所投,而是建帝的羽箭。他邊走邊投,不僅擊落了清蘊的箭,力道之大還把壺身帶倒了。
她神色如常地垂下手,沒對這截胡的行為發表任何看法。
其餘人紛紛行禮,暗暗對視一眼,不知陛下是閒逛到這兒,還是另有目的。
建帝身邊僅帶了兩人,萬雲和李審言,陣仗太小,所以剛才沒人察覺。
李秉真過來見駕,建帝心情很好地擺手,「不必多禮,朕是隨意走走,見這兒人多便來湊個熱鬧,你們這比賽可有什麼彩頭?」
登時有人舉托盤而來,將三物奉給建帝觀看,他隨意捏起象牙扇瞧了瞧,「這三個獎品都從何而來?」
聽過解釋,不由笑了笑,「朕若是說對這些也感興趣,會不會太欺負人了?」
「這樣,李校尉,你代朕下場比一比。若是勝了,朕也可以在其中挑選一樣。若是輸了,朕再賜一禮。」
他要參賽,眾人當然不會拒絕,頓時踴躍應好,有些人一掃先前頹勢,暗暗想在陛下面前表現。
這兒的熱鬧景象引起其他人注意,發現建帝在此,逐漸圍觀過來,漸漸的,竟成了一片人海。
隨意掃過去,清蘊發現齊國公、大長公主、二舅舅、三哥等熟人也在其中。
第31章 凡他想要,還沒有一直得不到的
投壺規則有了變化, 從輪流投十箭,籌數多的人為贏家,到兩兩分組同時投一壺,誰能投中更多或先投中, 就算贏。
以李審言的功夫, 拼武力的比賽其他人肯定不如他, 但這是投壺, 不需要多大的力氣。
如果贏了,說不定能和李校尉一樣得到陛下賞識, 一飛沖天。
當然,還有些年輕人只是純粹想打敗陛下身邊的人。
王宗赫皺著眉發現,甚至有同年也因陛下的話躍躍欲試,眼冒精光。
王維清低聲道:「這位李校尉晉升的事傳出去,攪得人心浮動。長此以往, 不是好事。」
上有好者, 下必甚焉。當你老老實實讀書、科舉、入仕,謀得一官半職後又嘔心瀝血做出業績,卻發現不如別人賣藝雜耍升官快, 自然會不平衡。
不是每個人都有為國為民的抱負,至少有一半人當官是為了功名利祿。建帝喜歡玩樂的名聲傳出去,投其所好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王宗赫沉默。
二叔說得不錯,李審言今歲二十三, 他雖然在衛所待過, 但不能算實打實升上來的武將, 也不是憑藉皇親國戚身份拿到的官職。憑這個年紀, 算得上平步青雲。
以柳文宗柳閣老舉例,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可能才剛成為進士, 在翰林院默默耕耘,經過十幾二十年的沉澱,一路慢慢升遷,才到如今的位置。
祖父年過六十,在六部輾轉了二十餘年,得到尚書一職。父親今歲四十有二,前兩年終於從大理寺少卿擢升至正卿。
叔父、兄長等人更不用說,有的外放歷練,有的正戍守邊城,而他們的仕途在常人看來已經算十分順利。
自己呢?有狀元的名聲也沒什麼,每三年都會出一個,悄無聲息沉寂的也不少。
文官要出頭,著實不易。周墨當初高中探花,還不是在琢磨些投機取巧之事。
隨著哨聲響起,投壺賽再次開始。
因是兩人一組,清蘊還要提防別人把自己的箭擊落,不由收斂起先前隨意玩樂的心態,認真起來。
當她第三次擊落旁人的箭,命中投壺時,大長公主忍不住叫了聲「好」。李琪瑛看得酸溜溜,湊到齊國公身邊,「阿娘愛屋及烏,我總覺得只有哥哥才是親生的,娘如今對大嫂都比對我好了。昨天我獨自獵了頭鹿,也不見她誇我。」
齊國公看著她明亮無憂的眸子,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沒說話。
李琪瑛納悶,抬頭望父親,人已經重新看回賽場了。
場中逐漸決出前十五,其中正好有清蘊和李審言。
到這時候,她不像之前那樣嚴陣以待了,確定能夠位於前十五後,就在觀察場上局勢。
李審言的身份註定他會被針對,年輕人和那些深諳官場規則的人不同,不會因為他的身份和代表的含義有顧忌,反而會想爭先擠下他。
李審言也發現了,有些人即便自己投不中,也會故意擊中他的箭矢,讓別人勝他。
待會兒混戰起來,他無疑會成為靶子,最吃虧。
他不著痕跡地走到了清蘊身邊,邊觀戰邊低聲道:「嫂嫂,可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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