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蘊走進門,他撩起眼皮掃了下, 繼續盛粥。
太夫人一慣捏在手裡的佛珠串被取下, 淡漠的神色變得溫和, 問清蘊, 「吃過了沒?」
「孫媳用過了。」
太夫人心情頗好,「那就坐下, 說說話。」
不過是四方小桌,落座的話,若非捱著李審言,就是在他對面,清蘊乾脆沒坐, 轉而幫忙布膳。
這不是她頭次這樣做, 太夫人也清楚長孫媳婦孝順知禮,笑了笑,視線轉回小孫子。
李審言見狀, 騰出手來,拾起筷子。
他吃東西利落而迅速,不見怎麼動作,桌上三碟包子、兩碗粥並一盤豌豆糕就下了腹。說不上粗魯, 但也絕對不能稱優雅, 和李秉真、王宗赫這等世家子弟風格迥然不同。
太夫人深覺他在皇帝身邊當差辛苦, 心疼不已, 讓下人們再添些點心。這回,李審言動作就慢了下來。
「之前你在外頭住的時候, 身邊不是還有個陛下賜的人,怎麼沒有帶回來?」
「人家嫌棄我官階低、俸祿少,不願伺候,回家去了。」
太夫人搖頭,當然不信這話,「管家給你分去女使,怎麼也不要呢?身邊就留個小子伺候,夠嗎?」
「不需要。」李審言頓了下,「我不喜歡那些柔弱、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
一句話出來,在場人聽出兩個意思。
太夫人想到李審言的生母,那孩子就是典型的弱女子,溫柔似水,人也宛如水做的一般,哭起來淚漣漣的模樣惹人憐惜。
審言是對他生母仍有怨。太夫人內心憂慮。
清蘊則憶起她曾在大長公主面前落淚,恰好被李審言撞見。因和他不熟,也知曉他在國公府地位,不曾斟酌這位小叔子的神色,現在想來,當時他確實是譏諷無疑。
不過,她從來不覺得適當示弱有什麼不妥,李審言的看法,也與她無關。
太夫人招手,候在外面的阿寬忙顛顛跑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兒?從前在哪裡伺候?」
阿寬一一道來,隨後被問及年齡、家人、是否識字等問題,也都答了。因對答流暢,有股機靈勁兒,太夫人看起來還算滿意。
清蘊靜看著。
來國公府這麼久,她第一次見這位祖母如此操心的模樣。李秉真病了,只能得她一句事後問候。李審言身邊一個伺候的小廝,她卻恨不得了解其祖上八代事跡。
當著自己的面特意問,肯定也是知道她如今執掌中饋,有意彰顯對李審言的重視,敲打她這個孫媳。
人心總是偏的,清蘊理解,卻不能贊同。就像她此刻,也在為李秉真不值。
桌上碗筷輕微的磕碰聲不知何時消失,唯剩太夫人和阿寬的問答聲。清蘊垂手站在太夫人身側,如安靜的壁畫,沒發表任何看法。
阿寬卻主動提起她,「老祖宗寬心,早在派去二公子身邊時,世子夫人就已經吩咐過了,讓小的務必用心伺候。二公子若有要求,儘管照做,遇到難處就去尋她。」
太夫人、李審言皆望過來,清蘊頓了下,「這是應該的。」
太夫人很欣慰,「考慮周到,怪不得你父親令你管家。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多說什麼了。」
她就是怕因長孫的緣故,孫媳也和原來的兒媳一樣,處處針對審言。如今看來,果然是個知書達理,懂得顧全大局的好姑娘。
說完,令人取出兩枚平安扣,分別遞給面前兩人,說是給孫子們特製的,放在佛堂誦經供奉了八十一日。
光看玉質,細膩如脂,品相上佳,確實費了心思。清蘊代李秉真接過,聽太夫人又道:「我聽你父親說過了,你如今雖然得陛下新任,任旗手校尉,但……」
有一眾僕婦在,她把不該說的話咽回,「到底和你從前期盼不同,你父親另有想法,得了空閒,就去和他說說話。」
李審言應了聲。
整個國公府,大概只有太夫人能讓他這麼遷就,再不情願的事也不會直接拒絕。
各自囑咐完,太夫人照常要去禮佛,終於讓兩人離開了。
從太夫人這兒回月舍,必得經過同一條遊廊,清蘊有意走慢些,任李秉真越過十來步,再恢復正常步伐。
遊廊連通內外兩院,經過花草叢生的庭院,快到分路口時,清蘊遠遠就瞧見臨大門前附近有人牽馬等候。
那馬兒外形不算健碩,身上還有幾道極明顯的傷疤,尾巴僅剩半截,不算美觀。
李審言大步走過去,抬手撫了撫馬身,從袖中取出飴糖。馬兒捲走糖,溫順地打了個響鼻,湊近他身前貼了下。
一人一馬互動了會兒,李審言再一躍而上,駕馬離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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