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來得突然,除去本就準備好留宿的李秉真夫婦,李審言和王宗赫都沒有準備衣物。
王宗赫褪去外袍,準備搭在屏風邊晾乾,李審言則毫不介意地向毛老伯借了身換洗的衣裳,他厭惡周身濕漉漉的感覺。
李審言快速擦洗換好衣裳,就發現今夜將要同宿的狀元郎臨窗而立,正望著對面屋子。
暖光映照下,依稀能看到那邊人影成雙,女子正在為男子輕撫後背,正是夫妻恩愛的畫面。
瓦當滴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敲出連綿的韻腳,不少水汽襲入屋內,王宗赫恍然未覺,身影被燭光拓在茜紗窗上,像是定在了那兒。
這可不像賞景的模樣。
不知為何,李審言忽然想起傍晚的青煙湖上,那位名義上的嫂嫂回眸時綻開的笑顏,宛如蜻蜓點破春水時漾起的漣漪,美得足以讓所有人駐足凝眸。
他若有所思,斜倚博古架,懶洋洋道出一句,「狀元郎好雅興,臨風賞夜雨。」
王宗赫回神,不見慌亂,很自然道:「這附近的景致確實很美。」
李審言從小几上撈起酒壺仰首大喝一口,再遞去,「可要來些?」
「不必,我不擅飲酒。」王宗赫合窗,隨手從架子上拿了本雜書。
如今時辰不早不晚,兩個完全不熟的人要在今夜共宿,其實頗為尷尬。不過兩人一個隨性,一個沉得住氣,都沒表現出侷促,也沒商議今夜要如何就寢,各自看書、喝酒,倒也互不干擾。
這陣靜默沒維持太久,叩門聲響起,毛老伯道:「王公子,歇下了嗎?世子說,若還未歇,請您一同品茶。」
其實是夫妻倆都沒什麼睡意,李秉真得知莊子裡有齊全的煮茶器具和幾類安神茶,便想著烹茶取樂,順便禮貌性地請一請客人。
王宗赫沒有拒絕,但他出門時,李審言竟也跟著一同踏出了門檻。
毛老伯嘴唇蠕動兩下,終究沒敢出聲。
帶著兩人進了主屋,他低著頭想,雖然二公子沒受邀,但這位和世子是兄弟,總沒問題罷。
豎起耳朵,聽到屋內響起人聲,並沒有對李審言的到來表示異議,毛老伯放下心來,為他們關上外門。
屋內,李秉真當然不至於把未受邀的李審言趕出去,只是神色冷淡,本來和睦的氛圍瞬間凝滯許多。
潺潺雨聲中,四人圍坐在外屋。李審言依舊捏著酒壺,燭光映得他本就出眾的五官愈發深邃。王宗赫則盯著紅泥小爐上沸騰的茶湯,李秉真在執勺煮茶。
李秉真將第一盞茶遞給了清蘊,王宗赫的視線自然而然隨之移動,注意到清蘊接過茶盞時被熱氣熏紅的指尖。
"前日得了一匣子徽墨,記得三哥最愛松煙。"清蘊忽然出聲,"改日讓人送去家裡。"
「多謝。」王宗赫頷首,他當然明白這不是在說墨,而是指之前清蘊問的那件事,「但松煙墨我那兒已備了許多,還是你們留著備用罷。」
李秉真笑了下,「說到墨,我想起前陣子克衡剛來翰林院時,一手好字引得眾人稱讚,皆自嘆弗如。」
「是世子和各位同僚過譽。」王宗赫自謙道。
打開話匣,三人由此聊起來。
他們說話時,旁觀的李審言也不覺寂寞,兀自飲酒。
他眯起眼睛,一直在無聲觀察面前三人,敏銳地注意到當茶香瀰漫時,王宗赫餘光每每不經意掃過某處,喉結就會在燭影里輕輕滾動,那藏在衣袍下緊繃的肩線,像極了狼群窺見獵物時的姿態。
之前在屋內時,他尚且無法確定王宗赫在看什麼,如今卻是有八分明了。
原來如此,原來端方持重的狀元郎,竟藏著這般隱秘的心思,且至今也不曾打消。
驚雷炸響屋檐,清蘊手微顫,半盞殘茶潑在手背。
「可曾燙著?」李秉真出聲的瞬間,王宗赫也下意識有動作,卻在抬手的瞬間硬生生轉道扶住案幾,沉聲道,「可有燙傷藥膏?需及時搽藥。」
「只是一點茶,就算剛斟的,也不至於燙傷。」清蘊用帕子抹去茶水,那兒僅有一點紅痕,搖頭道,「沒事的。」
李秉真並不贊同,王宗赫也直接起身,去找毛老伯問藥膏。
李審言喝著酒,突然露出一抹笑。這趟跟過來倒是十分值得,戲台子搭得妙,生旦淨末俱全,倒比官場的刀光劍影有趣得多。
第42章 李貴妃產子
藥取來了, 王宗赫沒再問其他,等待李秉真為清蘊搽藥,自己就看著爐火喝茶。他知道自己剛才險些流露心跡,面前的兄弟倆未必沒有察覺, 不能再這樣大意。<="<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