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柳晚便找了個藉口,請她到一旁說話。
「陸夫人,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柳晚的聲音壓得很低,內容雖是懇求,語氣倒和那日珠寶閣相差不大。
看得出,她是個很傲氣的女子。
餘光從她腰間的虎形玉佩掠過,清蘊心中瞭然,面上卻不動聲色:「柳姑娘請說。」
「那日在珠寶閣的事,還請你和世子不要對外人說道。」
本來撞見就撞見了,柳晚不信這兩人能閒得去柳家告密。但剛才的偶遇讓她忽然意識到,這位世子夫人和狀元郎是表兄妹,且在王家相處近十年,感情可能比同胞兄妹差不了多少。
故有此一行。
「珠寶閣何事?」清蘊淡笑了下,「柳姑娘莫不是記錯了,我們從未在珠寶閣相遇。」
定定凝視她,柳晚鬆了口氣,目中閃過一絲感激,也意識到對方的聰慧圓滑,飛快道:「多謝,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清蘊點頭回身。
柳晚特意來請求,就證明與那男子的關係絕非一時興起,若是王宗赫真的與她議親,恐怕感情上不會順利。
然而,她也清楚,自己不便插手此事。王、柳兩家有意結親,考慮到的定不只是兩家兒女的感情,還有諸多官場上的考量。
對於這類和自身關係不大、私人情感的事,她一向是冷眼旁觀態度。
正如當初見到王令嫻和周墨的暗中往來,也全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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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將散時,天邊滾過悶雷。頃刻間驟雨傾瀉,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雲陽長公主當即讓人引眾賓客入內,為遊人搭建的那排屋舍在此時就起了作用。
李秉真和清蘊沒有入住,國公府的別莊離此處不遠,二人向長公主拜別,乘馬車到別莊內。
這兒相比長公主那座莊子就小了許多,除去僕役住處,也僅有兩間屋子可供歇息,因齊國公和大長公主當初置辦時,本就是作夫妻散心之用。
莊子由一對毛姓父子守著,他們提前得到消息,早已灑掃過主屋,備上香湯。
一陣忙碌,檐角銅鈴在風雨中叮咚作響。
從上馬車後李秉真就一直握著清蘊的手,開始施針後,他格外畏寒,即便在這種夏季的夜雨時,指尖也涼得令人發顫。
李秉真未曾在意這點涼意,低頭看清蘊鬢邊微顫的珍珠流蘇,忽然想起大婚那日喜帕垂落的金穗子。
那時他連迎親都要靠藥物,如今卻能牽著她的手在雨中走過這麼長的路。
「你先去洗漱罷,換身衣裳。」清蘊察覺了李秉真周身的寒涼。
李秉真沒拒絕,朝她點點頭,先行去淨房。
清蘊則立在窗畔,望著垂落的雨線將夜色織成銀簾。白芷剛把銅爐的香滅了,忽然聽得院子裡傳來腳步聲。
一柄二十四骨油紙傘堪堪遮住飄搖的雨絲,虎紋暗繡的袍角出現在雨幕中,清蘊認出那是今日李審言的衣著。待來人手上的傘微微抬起,露出的臉果然是他。
夜色里,他的眼眸像被雨水打濕的墨,沉沉落在清蘊身上,又移開。毛老伯來向她解釋,道二公子臨時要來入住,正好還有一間屋子。
清蘊表示知曉。
但沒想到,還未到一刻鐘,別莊的門再次被扣響,毛老伯來請示,說來人自稱王家三郎,得知別莊所屬後,道和她是表親。
是三哥?清蘊驚訝,讓毛老伯將人請來,與王宗赫在檐下相見。
「長公主那兒屋舍不夠,我將自己那間讓給了別人,本想冒雨歸家,途中遇到這間莊子,便來借宿。」王宗赫解釋,「沒想到正巧是你們。」
如果李審言沒來,清蘊自然很樂意讓他入住,但李審言占了另一件屋子,莊子裡也沒有餘地,總不能叫表哥去住柴房。
將她的猶豫收入眼底,王宗赫瞬間猜到難處,剛要請辭,見二人果然熟識的毛老伯就已主動請纓,「我去問問二公子,是否願意與這位王公子同住一宿。」
清蘊連阻止都來不及,人已經靈巧地溜進了對面的屋子。
出乎意料的是,李審言居然二話不說地同意了,至於疏影,則可以和毛氏父子倆擠一個屋子。
在毛老伯指引下,王宗赫先對清蘊道一聲謝,隨他走去對面。
他們二人相處,應當不至於有問題罷?清蘊略帶遲疑地想,轉身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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