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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發現主子可能身世有異,那微妙的情緒頓時由此放大。

美玉微暇,便不再是完整的玉, 何況是如此大的瑕疵。

夜露打濕了白蘭的袖口,她緊攥著懷中信箋疾步穿過迴廊,指甲幾乎要掐進絲絹里。這一路她都在反覆回想那雙給自己遞繡品的手——主子遞物時尾指微微翹起的弧度,和姜玲繡帕上的雲紋針腳一模一樣。

角門近在咫尺時, 她忽然被扯住後領。

「月黑風高, 小賊也是好興致。」

她被人毫不留情地拎起後頸, 白蘭看到地上拉長的人影, 再聽到這懶洋洋的語調,頓時意識到是何人, 微驚了下,「二、二爺……」

她勉強鎮定,「我是白蘭,世子夫人身邊的。」

看她輕聲解釋,李審言環胸而立,一言不發。

白蘭繼續道:「我家中有急事,已提前和夫人說過了,所以才深夜出門。」

李審言嗤一聲。

白蘭臉色漲紅,「二爺若不信,大可去問夫人。」

她篤定以這兩人的關係,二公子不會大半夜去打攪寡居的大嫂。

但李審言根本不吃這套,腳尖點了點她遮遮掩掩的地方,「偷了什麼東西出門?」

高門大戶中下人多,難免會出幾個手腳不乾淨的,李審言以為白蘭也是如此。他意外的是,以陸清蘊治人的功夫,身邊竟也會出現這等女使。

白蘭自然不肯交代。

她想得很清楚,夫人身世有異,對王家來說是滔天巨浪,放在齊國公府這兒可能根本不算什麼。世子娶的從始至今都是現在的主子,多年前的事,對齊國公府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甚至,為了維護齊國公府和世子夫人的臉面,他們一旦發現此事,還有可能幫著主子殺人滅口。

李審言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也未因她是月舍的人而另眼相待,白蘭明眼看著就做了背主的事。

在注意到白蘭衣襟外露出的並非金銀等物,而是信箋一角時,他眉頭挑了挑,直接把人拖進屋。

稍微一抖,白蘭極力想遮掩的十幾封信散落。李審言隨手拆開最上方火漆完好的那封,瞳孔驟然收縮——竟是齊國公與兵部尚書等人往來的記錄,甚至載有三兩對話。

連他都不曾發現。

李審言眼神瞬間大變,從懶散變為鋒銳,充滿戾氣地掃向白蘭。

是哪邊派來的?還是被老頭的對家收買了?

迅速掃完十幾封信,李審言心驚的同時,看白蘭的目光已經像在看一個死人。

這其中有些事,他都無從知曉,大概只有之前貼身跟著老頭的陳危才能清楚。雖不知白蘭到底通過什麼手段知道,但決不能留。

白蘭猶不知李審言看到什麼,可察覺他的變化,眼皮猛跳,鼓起勇氣從地上撿了幾封信。

她能夠識文斷字,這些本事都是到王家之後學會的。

她還記得,自己和白芷的字,都是夫人一筆一划教會的,學了這些年,稱不上秀麗,也可說工整。

可如今看著信上「自己的」筆跡,冷汗漸漸順著她的脊樑滑落。夫人早算準了,故意讓她看見暗格,誘她以為那些是和陳危的來信,結果全是幌子,這裡面竟是她作為內應,暗中盯梢國公爺的證據。

發現夫人身世有異想告發,和受他人指使盯梢齊國公,這兩者的罪可不能相提並論。

「好個吃裡扒外的奴才。」李審言反手將信紙不輕不重地拍在桌上,語氣不明,「誰指使的你?都察院?柳家?」

「二爺!」白蘭撲通跪下,「二爺明鑑,這些根本就不是奴婢所寫,都是夫人故意構陷。」

這時候,她終於自稱奴婢了。

李審言目光冷漠。

白蘭繼續,「奴婢本是發現了夫人的秘密,不想讓王家各位主子受欺騙,所以才大著膽子偷信,沒想到……」

她顫聲道:「夫人她……她根本不是王家外孫女!」

李審言動作頓住,白蘭窺見他眼底乍現的寒芒,突然想起這位爺的手段,喉頭泛起腥甜,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抖著嗓子闡明真相。

她從大半年前主僕二人在街上偶遇姜玲開始說起,再把自己觀察到的種種巧合道出,「奴婢親眼見過夫人肩胛的月牙胎記,和姜夫人說的一模一樣,本來這些信...這些信能證明她和陳危合謀...」

「二爺不妨聞聞信紙!」白蘭艱難地擠出話語,李審言皺眉湊近,果然嗅到極淡的沉水香——這是她這段時日調製過的香。

這說明不了什麼,白蘭作為她的貼身女使,要弄到香輕而易舉。

但李審言心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沉默了會兒,忽然輕笑,靴尖碾過信紙上的墨字,「所以呢,你打算敲登聞鼓告御狀?還是賣給都察院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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