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也看過了,只說鬱結於心、食欲不振, 是心病,得靠人醫。她是惦記你呢,二郎去瞧瞧吧。」
李審言瞥去,「早上被一盤甘露餅和兩碗竹葉粥撐著了, 所以食欲不振?」
周媽媽:「……大半月沒見, 二郎就一點兒不想太夫人麼?」
李審言沒搭話, 給祖母請安他願意, 變著法兒給他介紹女人,他自然躲得遠遠的。
周媽媽看著眼前二十四的青年, 身形健碩,長相俊美,在天子身邊任職,前途無量,哪個姑娘家不喜歡?
但她知道李審言自幼就有主見,不許別人插手自己的事,索性明言,「二郎一直躲著,太夫人才憂心。你好歹去看了再說不喜,或者把自個兒喜好明說了,我也好回去交差。」
「沒什麼喜好,也不用交差。」兩句話的功夫,李審言人已經走出三丈遠,對她擺擺手,「就說沒見著人。」
周媽媽被他吊兒郎當的姿態氣笑了。
到回光堂,李審言被阿寬忙前忙後地伺候,忽然問,「你可成親了?」
阿寬撓頭,「目前還沒。」
那就是有目標,李審言饒有興致,「快了?」
阿寬便把自己愛慕隔壁阿香,正在努力爭取未來老丈人同意的事道了出來,接著被問及為何會喜歡阿香,坦誠道:「當然是因為天天能瞧見,她又生得好看。」
李審言:「沒其他原因?」
阿寬茫然,「還要啥原因?」
李審言也不知,他只覺得這所謂的愛慕太過隨意,來得也莫名其妙。
成婚有什麼好?除了多個人管束自己。
王宗赫結了門人人歆羨的好親事,但旁人羨慕的是他岳家厲害,和妻子本身關係不大。單看他在婚宴上的表現,李審言覺得他對此也無甚期待。
老頭有過兩個女人,他和李秉真的母親,一個青梅竹馬但身份低微,一個家世雄厚但終成怨侶。起初老頭兩個都想要,最終什麼都沒得到。
許是因自身經歷,李審言對這件事從來敬謝不敏。
平躺在榻上,他悠悠翻了個身,無聊中順著周媽媽的話思索了下自己的喜好。
若真要選,外貌不用太漂亮,看得順眼就行。不要大家閨秀,太端莊矜持,不好相處。學問也無需太高,不然兩人根本聊不到一塊。
最好能自立,離了他也無事。
思來想去,一道秀麗端莊、能與翰林院學士共同編書的身影出現在腦海。
既有她當初剛嫁來國公府時的模樣,又有近來共同整理文稿時,不經意間看到的種種畫面。
李審言:「……」
突然被某種情緒擊中——就像那年校場比箭,弓弦震得手掌發麻的瞬間,忽然看清了百步外箭靶紅心。
念頭一起,更深漏盡時分,他仍躺在填漆床上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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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告假的第七個月,朝堂接到一道急報。
廣西田州土司趙良和新派去的巡撫金雲在賦稅、養兵等策略上不和,趙良一氣之下殺了金雲,意識到朝廷定會降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巡撫府衙圍了,不肯歸順自己的官兵盡數斬殺。
貴州播州土司聞訊響應,裹挾周邊勢力,迅速形成了大規模叛亂。
西南地區原本一直由當地土司管理,五年前,朝廷施改土歸流之策,改司為府,隔三年就另派官員管理。這些土司原本是當地的土霸王,當然不服管,幾年間常有衝突,但如此大規模的動亂還是頭次,據說導火索還是皇宮派去收購藥材的內監過於囂張跋扈,惹怒了趙良。
眾所周知,這些藥材是為天子製藥煉丹而收,消息傳回來時,建帝勃然大怒。
內閣商議後,認為還是該以安撫為主,可以適當放權來使幾位土司歸順,改土歸流之策就徐徐圖之。
建帝不同意,先是準備御駕親去平亂,被群臣勸阻後,又立馬下令,調桂、黔兩省兵力去圍剿叛軍之餘,還決定另外派兵前去鎮壓,從朝廷這兒調將。
柳閣老想到有和土司打交道經驗的齊國公,提出建議,在建帝還未明著反對時,齊國公就已經先回話了,說自己仍在病榻上,無力領兵。
內閣派人來探望,回去稟報說齊國公如今飯食都需人伺候,確實沒法領兵作戰,他們只好作罷。
這些和清蘊都沒什麼關係,她真正聽說這些事時,都已經過去四五日了。
她不喜戰亂,下意識先蹙眉,隨後問:「陛下最後派了誰?」
藉香答:「主將為任隆將軍,副將還沒確定。」
這是和齊國公李德素有舊怨的一位大將,清蘊嗯一聲。她不了解戰事,但清楚其他事,四川、廣西、湖廣、雲南等地都有土司勢力,如今是這兩地亂了,如果其他地方也跟著響應,藥材必會受影響。
是否該提前做好應對之策?這個念頭在清蘊腦海中轉過了一瞬,暫未細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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