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長四歲,體格又健壯,拽住人簡直毫不費力氣,縱然楊翊回頭又蹬又咬也沒用。
建帝眼中迸出奇異的光芒,「好睿兒,殺了,他,即刻……傳位。」
大皇子聽清了,且因著最近柔妃偶爾脫口而出的話,也懂了話中含義。
他無法反抗自己的父皇,在不住的低斥中,手不知不覺抄起了青玉花瓶。
頃刻間,瓷片在楊翊頭側三寸炸開,滿地都是裂開的碎片。
他嘴唇被死死捂住,大皇子結結巴巴道:「父皇,弟弟,弟弟他不動了……」
本想掙扎的楊翊隱約領會到兄長的意思,慢慢停下來,躺在原地,當真不動了。
因之前被刺傷,楊翊一直在流血,血被蹭得到處都是,從建帝的角度看,也無從分辨到底是不是從腦袋流出。
建帝只看到小兒子逐漸靜止、失了生息的身體,喉嚨中發出渾濁的笑。
天命,批言,他今天就要打破這些!
笑著笑著,建帝突然暴起揪住楊睿衣襟,刀刃直插心口。
大皇子被藥味混著血腥氣的味道熏得發昏,又被父皇的癲狂神態所驚,竟忘了躲閃。
正是此時,雕花門轟然洞開,偷偷溜回來聽動靜的柔妃察覺不對勁衝進來,看見刀尖距離養子胸口僅剩半寸,猛得一驚,腳步比思緒更快跨了過去,本能地把匕首打開。
這一打,立刻把建帝也推向了床柱,他積蓄的力氣立刻消散,怒不可遏地看向柔妃,喉頭髮出可怕的「咯咯」聲響。
這模樣好比厲鬼,柔妃被嚇了一大跳,把大皇子護在身後。
兩人雖不是親生母子,但父兄今後榮辱可都繫於這個養子。
建帝喉間聲響持續了好一會兒,瞪著柔妃的雙目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至失去光彩,頭倒在了一邊。
「母妃——」大皇子叫聲響起時,柔妃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心跳如雷。
陛下死了?被她那一推推死的?還是被氣死的?
她迅速回頭看了眼門,很快就要有人來了。
「睿兒,剛才怎麼了?」
「父皇,父皇要殺我們……」
柔妃猛地看向床邊,發現倒在碎片中的楊翊,又驚又喜,「他被陛下——?」
不知為何,大皇子也不敢對著面孔扭曲的母妃說實話,顫顫點頭,「他被砸破了腦袋……」
柔妃想笑,卻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硬生生又扭成悲傷神色。不管陛下為何突然發瘋想殺兩個兒子,事實是如今小皇子沒了,僅剩她的兒子還活著。
無論有沒有傳位詔書,有沒有旨意,能繼承皇位的僅剩大皇子。
殿外在這時傳來密集腳步聲,柔妃意識到此刻形勢,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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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蘊被宮中傳出的鐘聲驚醒。
她睜開眼,等鐘聲停止後看向身邊人,王宗赫微微頷首,「是九聲。」
帝崩,皇權歸於九天,故有九響。
建帝捱了一個多月,途中竟一次都沒醒過,就死了。
無需言語,夫妻倆同時起身穿衣,走到屋外時,闔府燈火通明。祖父王貞一身素袍站著,王維章、王維清兄弟倆則穿著官袍,見王宗赫走來,微微頷首,「走吧。」
天子駕崩,他們作為臣子,自是要立刻進宮聆聽遺旨,參拜新主。王貞雖已致仕,但作為老臣,也有資格去見天子最後一面。
雖然目前並不知新主會是哪位。
這時候誰都睡不著,清蘊陪長輩們坐在廳中,聽鄭氏不住向祖母秦夫人詢問,像是在求個安心。
她一直安靜不語。
秦夫人起初回了幾句,被兒媳問得不耐煩,「好了,實在閒得慌就去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來訓訓話,讓他們這段時日不許議論此事,謹言慎行。」
鄭氏這會兒確實需要找個事做,她也適合訓人,聞言當真去辦了。
秦夫人看向二兒媳,「回去帶著小的吧,和你們沒什麼關係,管束住下人就行。」
國喪二十七日,起碼這二十七天不能出差錯。
柴氏點頭離去,秦夫人再看向身邊人,沒有說什麼,只拍了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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