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了個歪歪扭扭的「湯」字,清蘊輕笑,「捕鳥人確實貪心,但商王說『願向左飛的往左,願向右飛的往右』,只剩不聽勸的才落網。"
接著撫過楊翊發頂:"翊兒覺得商王傻?"
楊翊搖頭。
「後來諸侯都說商湯仁德連禽獸都憐惜。」清蘊蘸清水在圈旁寫「仁」字,水跡映著炭火泛出金光,「其實商王是在教我們——」
窗外傳來枯枝折斷聲,楊翊攥緊她衣袖,清蘊順勢將他冰涼的手包進掌心:「就像治病,湯藥灌三碗總得潑一碗,強求十全反而傷身。」
聽到這兒,文昭帝想起那些先生講「仁政」時的長篇大論,忽然覺得還不如面前人講得生動易懂。
至少聲音也好聽許多。
楊翊睫毛上還沾著藥霧凝成的水珠,聞言突然伸手碰清蘊發間的木簪——今晨這簪子替他打翻了半碗苦藥。
這時候,有宮女在外面驚呼:「陛下?」
文昭帝慌慌張張縮回扒在窗欞上的手,懷裡的暖手爐滾進雪堆。
不待裡面的人找出來,已經帶著聞喜跑遠了。
清蘊沒有出去,聽到宮人回稟陛下已經走了,再鬆開手,拍拍鑽進懷抱里的人,「怎麼這樣怕陛下?」
楊翊看著她,抿唇半晌,忽然抓過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個「弒」字。
清蘊睫毛微顫,笑著握住他凍紅的手指,「這是『試』字的新寫法嗎?翊兒真聰明。」
邊說著,邊慢慢把字凃成完全看不清字跡的一團墨。
楊翊似乎不解,又似乎懂了,放下筆,繼續窩在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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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的失魂症是裝的?」王宗赫解開大氅,帶進一身寒氣。他剛從文淵閣值房回來,袖口還沾著硃砂批註。
清蘊往熏籠里添了塊銀骨炭,「不能斷定,太醫說驚悸傷神,但今天能夠寫字了。」
她頓了頓,「這孩子心思太深。」
天生聰慧沒什麼不好,但身處楊翊的位置,過于敏感通透總容易傷神。清蘊不知他和大皇子面對建帝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反正如今人得了失魂症,待在熟人身邊能安安靜靜,一旦只有宮女、內侍陪著,就要啊啊鬧騰。
提起那個「弒」字,清蘊抬眸看過去。
王宗赫平靜道:「只是無意間寫的字,不用想太多。」
想太多也沒用。
早在發現齊國公的人也在暗中助大皇子登基後,王宗赫就已經決定作壁上觀,不參與其中利益糾葛。柳太后急著抬舉柳家旁支入閣,忙著打壓曾經提出質疑的人,朝堂如今也是亂糟糟的。
王宗赫繼續道:「已經回家,就不要再提宮裡的事了。」
也不要再提無關的人。
清蘊嗯一聲,起身去梳洗。
沐浴歸來,坐在梳妝檯前慢條斯理通發時,手中木梳被人接過。
成年男子的身體在冬日裡也藏著火焰,稍稍貼近,就感到了一陣熱意。
王宗赫表現得不急不緩,但眼底的欲望已經悄無聲息泄出。
國喪二十七日,夫妻倆已經一個月沒親近了。
清蘊回身,倚著妝檯,「王大人在御前講經的定力呢?」
銅鏡里映出他高大身影,檀木梳慢慢順著腰窩滑進妝奩,清蘊話出口的瞬間,忽然被攔腰抱起,往床榻邊走去。
被放進被褥,清蘊看他解開衣襟,轉瞬間就剩一件薄薄中衣。
「當心凍著……」尾音被吞進唇齒,那握慣筆桿的指節肆無忌憚地丈量著更隱秘的溝壑,腿彎也被頂上來的膝蓋分開,曾經的記憶幾乎立刻復甦。
清蘊悶哼一聲,這人竟直接進來了。
沉寂一陣子的身體還沒能完全適應,他又異於常人,讓清蘊眼裡幾乎瞬間有了水光。
但在王宗赫眼中,她雪白的肌膚和烏髮交纏,眸光瀲灩地瞪視自己時,有如奪人心魄的女妖,讓他渾身緊得發疼。
「抱歉。」說著這樣的話,他動作一點都沒緩下來,反而又重又快。
許是隔了段時間,他又激動非常,這次沒有持續太久。
清蘊低低喘息,胸口劇烈起伏,不用照鏡子她也猜得出自己是什麼模樣。
想到剛才這人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彈,低聲問「教小殿下寫字時也是是這樣嗎」之類的話,就不知說什麼好。
「翊兒才四歲。」她簡直沒法相信,穩重的三哥還能和一個四歲的孩子吃味。
王宗赫不語,他當然知道小殿下才四歲,可……和那人長得太像了。
起初他只是訝異這緣分,沒怎麼當回事。但當小殿下對清蘊越發依賴,清蘊也經常進宮陪伴他時,他就忍不住想,她如此憐愛這個孩子,到底是因其身份,還是因為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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