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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審言:「沒有明說。」

不過他也猜得到。

老頭子要名聲,當初暗地裡幫大皇子登基,又一步步縱容新君和柳家,讓民間對其怨聲載道。接下來,就是在等一個名正言順起事的理由。

讓李審言來說,老頭子還是想得太多,當初如果幫小皇子登基,光明正大回去扶持自己外孫,照樣能夠攝政,再逐漸取而代之。

歸根到底,還是對那位大長公主和外孫留情,不想和他們走到那一步。

李審言對素未謀面的小外甥不會有那麼多慈愛之心,倘若那是前進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他只會毫不留情地除去,沒那麼多耐心搬走。

從那夜離開京城後,他的心中就一直憋著一股火。隨著時間流逝,這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隨著京中消息的傳來,越燒越大。

時至今日,他只想立刻回京。

**

文昭二年夏,京城悶熱異常。

清蘊來了月事,屋子沒擺多少冰,多靠穿堂風和團扇納涼。

她倚靠美人榻上看書,王宗赫就在旁邊寫寫畫畫。

寫著寫著,忽然把筆一丟,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向來從容的臉上難得有絲不耐煩。

清蘊眼也不抬,「王大人就做好了?」

王宗赫轉頭,低喚一聲「猗猗」。

清蘊沒答,隨手端起杯盞喝了口水,擱下時,身邊人自覺幫她滿上。

不一會兒,人也湊了過來,清蘊微微蹙眉。

她體溫偏低,處於特殊日子時更涼些,是真正的冰肌玉骨。王宗赫則不然,冬天像個火爐,那會兒清蘊很願意靠著他,夏天就敬謝不敏了。

知道她這時候沒什麼耐心,王宗赫就只握住她的手把玩,而後慢慢端詳,比寫工部的摺子和畫圖紙時用心多了。

清蘊終於放下書搭理他,「三哥不是說,無論在哪兒都是一樣辦差,沒有區別麼?」

王宗赫被調到工部後,沒有立刻和清蘊說。等事後她才從文昭帝那兒知曉,問起時只道六部中無論哪部對他來說都一樣,工部之事在部分文官眼中是和文章無關的奇技淫巧,在他眼中則是干實事。

前提是,工部之人沒有受柳太后指示,故意分給他枯燥乏味、無需任何思考的瑣事。

譬如整理陳年舊檔、抄寫無關緊要的書本、監督無關痛癢的修繕工程,既消耗時間,又無處展示才能。

剛才王宗赫就是在對比工人描畫出的廢棄宮室新圖樣,修的是廢棄了十多年的擷芳殿。擷芳殿為歷代帝王採選秀女的場所,先帝多年沒選秀,一直擱置著,據說樑柱都被白蟻蛀空了。

工部當然也有許多正事,譬如前陣子東南暴沖毀官道,這等要務卻交給了柳太后那連算盤都不會打的表侄。

王宗赫縱有個首輔當老師,也抵不過勢力越發龐大的柳太后。

柳太后這支大概是往日裡被柳閣老壓製得太狠,一旦得了機會,就拼命弄權,連柳閣老的親孫子都被若有似無地排擠,更別說王家人。

文昭帝喜歡王宗赫這個曾經老師,更喜歡清蘊這個「姨母」,在王宗赫處處受排擠時,有次試探性地問清蘊意見,是否要幫老師開口。

清蘊當時無可無不可地應了,文昭帝大受鼓勵,為了她和王宗赫,第一次和柳太后據理力爭,母子倆破天荒地發生爭吵。連在朝堂上,文昭帝也鼓起勇氣駁斥了柳太后一系的官員。

事後,清蘊卻被王宗赫施以勸誡了,道她不該介入文昭帝和柳太后之間。他的語氣不重,句句有理,但聽在清蘊耳中就是指責,因此不願再管王宗赫職務變動的事。

她表面如常,內里冷淡,王宗赫受了好一陣冷落,費盡心思才讓清蘊再願意對自己流露真實性子。

這會兒面對清蘊小小的嘲諷,只是無奈道:「本該沒有區別。」

視線稍稍往後越,清蘊看到擺了滿桌的圖紙,「擷芳殿修好了,會另作他用嗎?」

王宗赫搖頭。

那就是依然用來選秀,可文昭帝才九歲,等他選秀至少也得十年,到時候宮殿老舊,依然要修繕,現在擺明了是做無用功。

清蘊建議:「選個最簡單的圖樣,隨便修修?」

王宗赫點頭,「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看他神情,清蘊大致懂了。

三哥性子太認真,只要經手的事,再小都不會敷衍,他口中的「隨便」和她理解的恐怕大有不同。

柳閣老喜歡他這股認真勁兒,如今到工部做這種瑣事,這份認真就化為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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