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那你如何看待清蘊?」
「能怎麼看?」李審言道,「和我又沒關係。」
太后深居簡出,從前在齊國公府時就經常待在佛堂不出門。鎮安帝登基後,又待在宮中養病,對前朝之事從不打探。在鎮安帝和李審言的有意隱瞞下,完全不知孫兒對清蘊的覬覦和蓄謀已久。
聽到法顯的批言,糾結不已。
以二人身份,這姻緣線牽得著實離譜了些。
何況,審言軟硬不吃,若讓他因法顯的批言娶清蘊,定不願意。且清蘊那兒,也不是能隨意指婚的身份。
太后心中猶豫。
她緩緩道:「沒關係就沒關係吧,我看也不怎麼可靠,這批言簡直是無稽之談。」
李審言動作頓住,餘光瞟向祖母,確定老太太為法顯的話所動搖,竟沒有強行逼他?
求娶清蘊,對他而言最大的難題已經解決,鎮安帝那兒是默許狀態,唯獨太后這兒,必須使點與眾不同的方法。不然老太太倔起來,還得鬧出事端。
他沉住氣,「您能想明白就好。」
太后擺手,「我又沒老糊塗,好了,你自忙去吧。」
李審言抬步離開。
很快,他就知道了太后的打算。因為她留下了清蘊,以自己獨自居於後宮、頗為寂寞的說法,讓清蘊在宮裡住一段時日。
得知消息時,李審言唇角微勾,看得孟嘉連連搖頭,「殿下要稱心如意了?」
「應當快了。」丟顆葡萄給他,李審言開懷道:「主意不錯,當賞。」
接住葡萄,孟嘉投入口中,感受清甜的汁液在舌尖蔓延,無奈道:「回頭殿下千萬別說這主意是臣出的就行。」
他純粹是不想再讓堂妹孟茵「倒霉」下去。
要知道,每次孟茵「倒霉」,都是他被迫暗暗出手。再這樣下去,他都擔心自己整日只能忙這些。
李審言眼中閃過笑意,說起正事,「那個荀垣如何了?」
孟嘉正色,「得殿下囑託,荀垣進京後,臣曾見過他一次。此人性情雖不同尋常,但有真才實幹,確實適合在大理寺任職。進大理寺一月,他已經嶄露頭角,引起了王大人注意。再過不久吏部考功,定有他一席之地。」
李審言:「他可有到哪裡走動?」
孟嘉:「不曾。」
李審言嗯了聲,「先壓一壓,近半年不要讓他升職,再看他有何反應。」
孟嘉訝異,意識到太子對荀垣此人有更高期許。
…………
李審言能夠隨時籌謀清蘊的事,見縫插針地陪她,並非他太閒,而是把自己的時間壓縮到了極致。
他隨鎮安帝平亂得帝位,在東西兩營練兵。除此之外,還在戶部領了差事。每天大致的行程是,卯時啟程前往東營或西營,路途花費一個時辰,在營中待三個時辰,未時往回趕,申時出到戶部。
如果遇上朝會,回來的時辰還要更晚些。
在戶部待的通常不會超過一個時辰,餘下時間就可以任由支配。
如此下來,他一天最多睡三個時辰。
不過他天生身體強健,精力旺盛,日日如此也不見疲態。
清蘊住到宮裡後,李審言回東宮的次數大大增加。
這天,好不容易從戶部回來,他應太后要求到她宮中用飯,桌上一起的,自然還有清蘊。
圓桌不算大,擺六道菜就滿滿當當。太后平時茹素,為他們添了八寶鴨、清蒸魚等葷菜,秉持「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徐徐用飯,然餘光一直注意面前兩個小輩。
隨後發現,二人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她對周嬤嬤道:「我還是覺得不大妥當,就算法顯大師批言為真,總不能按頭讓他們成婚。何況……清蘊曾嫁給少思,他們夫妻情深,若非意外,這孩子該一直是二郎的嫂嫂。」
周嬤嬤為太后斟了盞安神茶,柔聲道:「如今世上再嫁的女子不知多少,在大公子過後,文襄夫人不是也二嫁給了王大人麼?可見她心底並不牴觸此事。太子殿下是您看著長大的,文襄夫人您也素來賞識,兜兜轉轉算出他們二人有緣,可見是上天安排。依老奴看,太子殿下是屬石磨的,得推著才肯轉。文襄夫人又是個玲瓏心腸,察覺得出您的意思,尋常手段怕是不成。」
她見太后聽進去可,壓低聲音續道:「倒不如借著禮佛的名頭,讓文襄夫人替您抄錄《妙法蓮華經》。這經書共七卷二十八品,少說也得抄上大半月。屆時您再讓太子殿下代您去取經卷......」
太后被說動了,「我記得,西苑梅林深處的藏經閣最是清淨?」
「正是呢,那閣子裡炭火總燒得不足,少不得要人添茶研墨。」周嬤嬤將手爐塞進太后掌心,「法顯大師前日說要在宮中設七日法會,老奴想著,讓文襄夫人幫著核對祭器名冊,太子殿下協理禁軍布防……」
話未說完,外頭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太后透過簾縫,只見清蘊抱著幾卷書立在廊下,杏色裙裾沾著茶漬,李審言正俯身去拾她腳邊的青瓷碎片。
暮色里,玄色蟒袍與緋色襦裙交疊,雖不曾有目光相觸,但分外和諧。
何時見審言這麼有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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