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後天呢?
韓芯的耐心漸漸沒了。一次次的看表,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一小時四十分鐘……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煩躁!
韓芯一直不喜歡談錢。當事人都是有麻煩來找你的,在人家著急上火的時候律師卡著錢不給辦事,非常有趁火打劫的氣質。有時候,湯恩樂對那些一看就沒什麼錢的當事人,直截了當的談價格把人家嚇走,韓芯還跟蕭壑吐槽湯恩樂就是個土匪。
但是現在,韓芯不自覺的擺出湯恩樂的嘴臉:「兩位,對不起,這麼說吧,如果你們不和我簽合同,我什麼都做不了。如果兩位沒有別的意思,我現在還是上班的工作時間,能不能以後再聊,我先上班?」
「韓律師,我們本來好好地,就是因為你才弄得家不家,人不人,你得負責啊!」薛老太的眼淚一點沒影響她的口齒。
韓芯畢竟沒經驗,聽這話有點著急:怎麼?我不收錢指點你們一下,還幫出毛病來了?
「您這話我就不太懂了。您家裡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負責?我是收了您的錢了,還是跟您簽了合同了?我做了什麼讓您這樣了?」
真是近墨者黑!
這關口,韓芯順口就甩出湯恩樂慣常的話。其實這裡面是有個概念被偷換了的:人家只說你做了什麼事導致他們出現問題,但是這樣一問就把做了什麼事概念限定在付錢委託上。
韓芯曾經鄙視過湯恩樂三句話不離錢,實戰才發現金錢背後其實藏著的是權利和義務的劃分。
這可是律師的本命。律師愛財,取之有道。
薛老太愣住了。
薛老先生倒是清醒,絕口不提錢的事:「小韓律師,我那媳婦說了,是你告訴她這遺囑定下的房子將來隨時都可能被取消,想給誰給誰。不是你說的麼?」
韓芯冷笑:「遺囑的訂立和取消,充分尊重當事人的意思。可以訂立,自然可以取消。也不是我說的,這是繼承法白紙黑字寫的。我說錯了麼?」
薛老先生無語。
薛老太說:「那、那就算你說的沒錯,你也不該那樣對我兒媳講。好像我們故意騙她似的。」
「我不知道您兒媳是怎樣對您二位講的,你們當時的對話是怎樣發展成為使二位具有撒謊的嫌疑,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二位認為我把相關法條找出來指給趙女士看,這也有問題的話,那我倒要請教二位,如果趙女士來找我,我該怎麼辦?」韓芯快氣炸了。
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老頭老太太!你講什麼他完全聽不見,就一門心思的自說自話!都說了不給錢不想搭理你們,他們卻偏偏還夾七夾八的扣屎盆子。給臉不要臉,就不要在這裡倚老賣老了!
先前那點同情之心,已被消耗殆盡。
「你就不該見她!」薛老太口不擇言,說完之後覺得不對,訥訥的說,「你就、你就不該、不該插手我們家的事。」
韓芯冷笑:「那二位請回吧!我還有事。」
薛老先生趕緊補上:「可是你已經把我們家搞成這樣了,你必須賠償我們!」
韓芯怒火攻心,真想摔門離開。可是看到兩人急巴巴的樣子,忽然又覺得他們很可憐。
他們並非不知道找律師提供服務要花錢,只是覺得這件事太簡單不值得而已。在他們的意識里,律師在這個過程中不過是動動嘴皮子,連吐沫都未必噴的有他們多,算什麼勞動呢?
韓芯慢慢的坐下,單手支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們,不再說話。
會議室里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韓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包含了多少玩味打量和諷刺的意味,但是她看出來了自己的注視令兩人不安而侷促。
這樣對待老人是不禮貌的,可是眼前這兩位——韓芯真心覺得他們不值。
他們不是老人,不是那種有著歲月沉澱的智慧,對人生愛的深沉,對後輩充滿體恤的老人;他們只是兩個無賴,人生的體驗都餵了狗剩下點渣滓被拿出來欺軟怕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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