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懶懶地掃視一圈。
這是他的家,世俗意義上承認的家。
和其他的家一樣,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但又和其他的家天差地別,畢竟,很少會有一個家,特意設計專供家庭成員開會的會議室。
會議室不僅配齊了全套辦公設備,還安裝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設備,以避免參會成員私下搞什么小動作,必要時,會議室還會封鎖,所有參會成員,亦或是稱之為一家人,便二十四小時待在別墅頂層,累了就去會議室隔壁的休息區,裡面有餐廳和每個成員的休息室,當然,也都安裝了監控,直到所謂的家庭會議結束。
這一切,都是為了儘可能地保證,家裡進行的每一項會議,都是公平、公開,不帶任何私情或偏頗的。
搞得跟有皇位要繼承似的。
哦,也不對,因為他家能繼承的東西,對很多人來說,的確已經算得上皇位級別。
周令的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一處閃爍的紅點,心想,他真是錯怪了白季的酒店公寓,這裡才是真正的空中監獄。
不過,這監獄也不是隨時都會用。
大部分時候,這棟別墅只有樓下四層投入使用,只有與財產、權利以及利益有關的大事發生,才會開啟頂層的「監獄」。
這一次開啟的原因,好像是祖父的遺囑又有什麼變動。也許是更改了繼承人備選的名字,也許是調整了股份分配比例?
周令不清楚,也不在意。
會議室中央,漆黑的沉木桌圍成環形,主位空著,父親周馳海和母親宋明月分別坐在主位左右兩側。
再往後,左右依次按年齡排著大哥宋海昱,表哥宋麒、宋麟,二姐周鷹以及周令的座位。
每個座位之間,隔著均等的距離,顯得生疏又刻意。
周令的目光挪向空置的主位,那裡曾是祖父宋衛國的位置,自宋衛國查出癌症後開始,頻頻缺席,直到半年前,宋衛國因病去世,位置也就徹底空下來。
將來某一天,母親宋明月會坐過去,但不是現在。
在這種事情上,他們家一貫如此,嚴格又死板,不給任何人特權。
「周令先生?」
負責監視和記錄會議的律師代表見周令遲遲未出聲,開口提醒了一句:「請您儘快發表自己的決策,否則會因超時記作棄權。」
在一眾西裝革履,裝扮精緻的家人面前,周令穿著一身花紋誇張的潮牌家居服,吊兒郎當地攤開手,說:「我?我沒有意見啊,我都說了,基金的錢夠我花,其他你們隨便分就好了。生意上的事,我又不懂。」
「這……」
律師代表為難地看向宋明月,她是祖父遺囑的主要執行人,也是這場家庭會議的監辦者。
她從文件里抬頭,淡淡地瞥一眼周令,神情里既沒有惱怒,也沒有責備,塗著鮮艷口紅的嘴唇平靜地吐出四個字:「視作棄權。」
接下來,這場會議,周令便只需要打著瞌睡熬就好了。
會議室的椅子硬邦邦,逼迫使用者挺直腰板。周令如坐針氈,只好不停擺弄手機。
他點開四人小群,發了個「坐牢」的表情包。
很快,李家閱回了他「同病相憐」。
聽說,李家閱最近被他爸強制性塞到蔣科身邊,學習如何做一名正經繼承人,每天苦逼地坐在蔣科的辦公室,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跟周令同病相憐了。
兩人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李家閱沒話找話:「你幾天沒出別墅了?你那小金主沒召喚你?」
「得了吧,就他安排那些無聊的約會,還不如在這兒坐牢呢。」
事實上,自從幾天前,林余忽然發消息說取消看電影的約會,就再沒給周令發過消息。
不過,周令也沒太在意,這幾天他正好被強制叫回來開會,省得找藉口糊弄了。
李家閱:「壞笑.JPG 我覺得挺浪漫呀,摸摸小貓,拉拉小手,小情侶不都這樣談戀愛嗎?別忘了,你的人設可是純情大學生,說不定人家還是專門為你安排的。」
周令:「再噁心人,下回見面吐你臉上。」
李家閱:「害什麼羞呀大學生,人家又肯為你花錢,又肯為你花心思,說不定真看上你呢?你就偷著樂吧。爆笑.JPG」
周令:「……」
周令懶得再理這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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