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坐到林余旁邊,重新握住他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將一枚枚被咬得殘缺的指甲磨得圓潤,一邊問:「你知道苦甲水嗎?」
林余搖頭。
「一種專門讓小孩子戒掉咬指甲的東西,塗在指甲上,指甲會變得很苦。你知道有多苦嗎?」
林余說:「不知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周令吹去磨下來的白色碎屑,抬頭看著林余笑道:「明天你去複診的時候,我就到附近的母嬰商場裡問問,給你也買一瓶,到時候你嘗嘗,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說的那麼苦。」
當然,他只是說著逗逗林余,第二天,將林余送進陳歷的治療室後,周令等在門口,連半步也不想離開。
時間過得比想像中要快,門從裡面被打開,林余握著門把手,還在回頭跟陳歷說話,語氣聽起來挺輕鬆,陳歷更是直接輕聲笑出來。
周令從今早起床就懸著的心總算落地。
看樣子,林余應該是恢復得還不錯。
其實這次複查,從一開始,緊張地就只有周令一個,不管是早上出發,還是見到陳歷,林余的身體姿態都是放鬆的。
周令現在覺得,也許他應該更相信林餘一些。
窗外的陽光好似也在今天變得格外燦爛。
周令開始在腦海中計劃著,趁著天還不至於太熱,不如帶林余出去度個假。
他沉浸在一切都在變好的預兆里,沒注意到陳歷望向門外的他時,眼中的凝重一閃而過。
「結束了嗎?」見林余轉回頭,周令問:「還順利嗎?」
「嗯,」林余簡短道:「陳醫生說繼續吃藥就好了。」
「那現在去取藥?」
「嗯。」
周令正要跟林餘一起走,陳歷也起身走到門口,叫了聲「小周」。
「小白那邊有點事,我想跟你確定一下。」
周令看看林余,有些猶豫:「著急嗎?」
林余見狀說:「我去拿藥吧,你們聊。」
周令滿臉寫著不情願,陳歷抽空給他遞了個眼神,他才點頭道:「手機帶著嗎?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帶著,我拿了就回來。」
林余走遠後,陳歷把周令叫進治療室,關上了門。
周令大概也從他的眼神中猜到,他要說的可能和林余有關,但他受剛才的影響,一時不覺得事情有多嚴重,直到陳歷收斂了笑容。
「小林缺失的就診記錄,還是沒有進展嗎?」
周令搖頭,問:「出什麼問題了?剛剛不是說恢復得還不錯嗎?」
陳歷坐在電腦前,蹙起眉,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說:「這只是我的猜測。」
周令的神色也變得凝重:「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說。」
「剛調到這裡時,我接觸過幾個病人,按理說,他們的病症並不相同,治療、用藥,也都有區別,但是回顧整個治療過程,他們都表現出了一種古怪的相似。」
陳歷頓了頓,臉上露出茫然,不等周令發問,繼續道:「他們都出現了一種強迫性的厭世傾向。明明治療很順利,表面上看,他們也都恢復得很好,但這種傾向卻始終沒有消失,就像有人將這種傾向強制刻進了他們的腦子裡,不管身體恢復得如何,都無法擺脫這種……詛咒。」
身為醫護人員,陳歷也知道,自己不該使用這樣的詞彙,但他一時想不出更合適的表達。
這個詞也讓周令沉默了。
「那,」氣氛凝滯了片刻,周令才開口:「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全部自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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