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餘一手撐著頭,一手握著鉛筆,筆頭一下一下戳著下巴,似乎陷入了糾結。
周令調整方向,換到可以看清林余表情的角度,伸出手,指腹輕輕拂過林余微蹙的眉心,妄想著抹平藏在紋路間的煩擾。
他知道這麼做只是徒勞。
不論是最近林余在忙的繪本,還是過去在林余身體裡留下的傷痕,很多事,就算他付出再多的金錢,掌握再多的權利,也還是幫不了林余。
他只能做好所有能做的,然後等待和祈禱著,林余可以完成那些只能靠他自己完成的部分。
但他相信林余。
像是印證他的期盼,屏幕中一直糾結沉思的人動起來了。
畫紙上的內容看不清,但周令可以從林余手中不斷變換的鉛筆顏色,和那雙逐漸生動的眼睛,想像出林余筆下正逐漸構築起溫暖奇妙的世界。
「又在看你那小貓咪?」
周鷹推門進來。
周令在她探身過來前,將手機叩到桌子上。
「嘖,還是這么小氣。」
周鷹隨手將兩百萬拿下的最新款包包扔到一旁,在周令對面的位置坐下。
周令看著她額頭未消的傷痕皺眉:「怎麼弄的?」
「還能怎麼,」周鷹隨手摸了一把:「走路不小心撞的唄。」
周令沉沉看著她的眼睛:「說實話。」
周鷹脫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對視片刻,周鷹敗下陣來。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上周一個活動,布景沒弄好,掉了個牌子下來,你老姐我倒霉,恰好成了全場唯一傷員,丟足了面子,這下滿意了嗎?」
「找人查過沒有?是意外還是人為?現場的人身份查清楚沒有?」周令連聲問。
「嗐,」周鷹不以為意:「這麼嚴肅做什麼?」
眼見周令臉色越來越難看,周鷹只好也正經起來:「查過了,沒找到不對的地方,應該就是單純的意外。」
周令放在桌上的手攥緊拳頭:「你這段時間別一個人出門,飲食、出行還有身邊的人,都要注意,別不放在心上。」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裡人多勢眾的,安全著呢,倒是你,」周鷹伸出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指尖,點了點周令:「你出門照過鏡子沒有,你現在看起來,特別像剛從太平間冷凍櫃裡爬出來的。」
周令無語:「瞎說什麼。」
「不信你自己看啊,我們也就兩周沒見吧,你這身衣服,沒覺得又大了個碼嗎?還有你那臉色,你不會又好幾天沒合眼吧?」
周令沒接話。
他的確很久沒睡好了,青葵基金的事,牽連出的問題太多,即便有周鷹的幫助,他依然應付得很吃力。
雖然周鷹說話總不著調,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短暫地沉默後,周鷹輕聲問:「值得嗎?」
「我只怕自己能做的太少。」周令毫不猶豫道。
「只是——」他頓了頓,還想說什麼。
周鷹打斷道:「行了,那就別廢話,開干吧。」
新上的熱茶漸涼,霧氣散盡,杯中的茶也無人有暇再動。
窗邊綠植投射在桌面的影子越拉越長,日光中飄起淺金的浮塵,再慢慢變得橙黃,房內的氛圍燈也換成了更加明亮的閱讀燈。
周鷹合上電腦,拿起杯子,將冷掉的茶一飲而盡,長舒一口氣道:「妥了,這次一定能將這把爛根徹底清掉。」
周令捏著酸痛的肩膀,向後靠在椅背上,再次打開了監控。
林余還在小書房,但沒再繼續畫畫,而是團在角落的懶人沙發里,捧著一本故事書在讀。
「還有那幫老傢伙,」周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周令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他其實並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這一次,他總算能拿到林余治療需要的全部資料了。
「還有一件事,」周鷹敲了敲周令面前的桌子,看著抬頭的周令道:「接下來的行動,靠你我兩人是不可能辦到的,雖然我也不想,但我們不得不請求家庭會議了,你明白的吧?」
「我知道,」周令表情平靜:「我們做的事,也不可能真的瞞得住他們。」
周鷹忽然笑了一聲。
周令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已經被伸過來的手薅了一把。
「不錯不錯,」周鷹全然不顧周令眼裡的怒意,嬉皮笑臉道:「我們老么還真是長大了呢,就是這頭髮,手感沒以前好了。」
「管好你的手。」周令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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