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面色白了一瞬。
顧鐸見沈知言神情複雜,忙將他摟了過來,溫聲囑咐。
「言言,我不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但方琢這個人並不簡單。他能在我和華清禮眼皮子底下為顧鑠辦事,還能在事業被毀、一切從頭再來的情況下,一步步坐上信貸部主管的位置。他的心性、手段都非常人可及。」
顧鐸的話,讓沈知言忽然想到了秦昭對方琢的懷疑。
由於曾經的經歷,沈知言的朋友並不多,他內心的防範意識很強,很難做到與人交心。
因此,秦昭才會質疑方琢接近沈知言別有用心。
只是——
在與方琢交往時,沈知言確實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舒適感。他並不覺得,那是方琢在調查自己後的刻意為之。相反,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志趣相投,以及……在很多問題上的感同身受。
沈知言一向有自己的判斷。
他相信顧鐸沒有騙他。但是,就像今晚他對秦昭所言一般,顧鐸也只是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站在他的視角看到的故事。
屁股決定腦袋。
立場不同,看到的真相自然也會有所差異。縱使顧鐸所言不假,卻未必是事情的全貌。
沈知言保留了自己的看法,但他並不想因此與顧鐸爭執,於是便點了點頭,「好。」
顧鐸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徹底松下來,剛才沈知言對方琢過往的試探,又勾起了顧鐸長久以來的一個疑惑。
「言言。」顧鐸定定地看著沈知言,略作猶疑,還是開口問道:「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我姑且一說,你如果不想回答的話,就當我沒有問過,好不好?」
顧鐸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沈知言狐疑地眯了眯眼睛,點頭道:「你先問問看。」
「你……」顧鐸仔細地斟酌了一下措辭,「你似乎格外懼怕某些事情。之前你忽然冷著我,是因為對我存在那方面的誤會,今天秦昭也是想利用這一點,讓你因為方琢而與我決裂。」
頓了頓,顧鐸試探道:「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顧鐸的問題讓沈知言怔愣了片刻。
他避開了顧鐸的目光,長睫低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開始頻繁地閃現一幅幅畫面。
良久,沈知言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輕輕地呼了口氣。
他抬眸看向顧鐸,勾了勾唇角,溫聲道:「可以。」
皺巴巴的床單上,二人相對而臥。沈知言枕在顧鐸的一隻胳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
「我在佛羅倫斯上學時,有一個學長,叫恩佐。我們兩個的學業都算得上優秀,在學校里小有名氣,因此經常被大家放在一起提及。」
沈知言的聲音很低,像是陷入了回憶。
他自顧自地說著:「那時,我的作品通過了IVAA的覆審,就跟學校請了兩周的假,去參加決賽。可是……等我回去時才知道,恩佐失蹤了。」
顧鐸敏銳地察覺到,沈知言在說到「失蹤」二字時,聲音微微下沉,當即就明白了這個「失蹤」意味著什麼。
他眉心微蹙,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果然,沈知言接著說道:「後來,我剛入職AG不久,有個客戶帶我去了一家私人會所。在那裡……我看到了他,那些人對他做著很過分的事。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人,恣肆張揚,開朗陽光,他們……卻讓他……」
雖然在極力克制,但沈知言的聲音中,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顫音。
「不說這個,言言。」
顧鐸及時打斷了沈知言的話,強行將他從回憶中剝離出來。
沈知言眨了眨眼睛,壓下了還未來得及翻湧的情緒。
忽然,他苦笑一聲,「我救不了他,顧鐸,我當時明明報了警,可還是救不了他。警察說,會來我家詢問經過,可那晚敲響我家房門的,卻是Alex。」
聽到這裡,顧鐸的呼吸一窒。可是沈知言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並沒有察覺。
「我那時才知道,那家私人會所的老闆和盧卡家族有生意往來。那晚,Alex把我帶到了盧卡家族的老宅。阿昭不放心,也一同跟了過去。」
此時,沈知言已經將剛才的情緒徹底消解,他淡淡地說著,可是聲音中卻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力。
「那一個月里,我每天都會夢到恩佐。在學校里打球的他,在教室里作畫的他,還有在會所里……被人糟踐玩弄的他。我那時想,如果Alex頂不住壓力,要將我交出去的話……那我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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