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知言和陳思怡就電話問題進行「友好」交流時,忽然,一道上了歲數但依舊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沈知言身後響起。
「呵呵,沈總,冒昧打擾一下。」
沈知言聞聲回頭,見到眼前之人時,心中頓時一驚。
在他身後站著的,赫然是那天他在Reverie酒吧見到的那名老者,也就是顧家老宅的管家,勝叔。
第61章 顧楠,危!
勝叔已經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了, 但依舊身姿挺拔,體格康健。他穿著一套黑色西服,領口處繫著領結,頭髮被他向後梳得一絲不苟。
此時, 他正面容慈祥地看著沈知言, 嘴角噙著和善的笑容, 雖然眼角皺紋已深, 但眼神明亮銳利, 毫無渾濁之色。
沈知言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新品發布會上見到此人, 心下猛然一震,但在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迅速壓下了心中的驚駭,沈知言適時地在臉上流露出些許疑惑。他從容起身,面向老者,試探著問道:「不知您是……?」
勝叔恭謹地笑了笑, 「呵呵,沈總, 久仰大名。我是顧家老宅的管家,跟隨顧老太爺已有三十多年, 主家的少爺小姐們都叫我一聲勝叔。今天是沈總和小華總的新品發布會,老太爺關心小輩,特意讓我送來賀禮,以表恭賀之意。」
說著, 勝叔微微欠身,將手中的孔雀石禮匣雙手遞到了沈知言面前。
沈知言聽到對方的身份後, 臉上瞬間浮現出驚訝之色,他連忙用雙手接過禮匣,謙遜地笑道:「承蒙顧老太爺厚愛, 知言愧領了。」
話音落下,沈知言將禮匣輕輕打開——在匣中的黑絲絨面料上,放著一隻19世紀的瑞士琺瑯懷表。
表殼上盤繞著黃金藤蔓紋飾,間或點綴著寶藍色的露珠。錶盤是白色琺瑯材質,邊緣運用了漸變琺瑯彩工藝,由白色平滑地過度為深邃的鈷藍。錶盤中央是一顆3克拉左右、被切割成57個刻面的AA級火歐泊,熱烈張揚。嵌鑽的羅馬數字環繞在錶盤四周,斷裂的時針停在了「VII」和「VIII」之間,不再走動。
沈知言驚嘆著輕撫錶盤,「這種琺瑯彩的漸變燒制工藝,如今可不多見了。鑽石的淨度和切工也是頂級水準,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說著,他抬頭看向勝叔,誠懇道:「勞煩勝叔,一定要向顧老太爺傳達我的謝意。AG和峰達的新品發布會,正缺一件能鎮場的古董。」
「呵呵,沈總好眼光。」勝叔含笑回視著沈知言,目光和藹,「沈總少年英才,來京市後,一時風頭無兩,就連老太爺在療養院中也時常聽說。」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言語間暗藏鋒芒,「不過,珠寶到底是門『火里求金』的手藝,沒幾十年的沉澱壓不住場。老太爺他常說,『珠寶業最重傳承,新秀當知深淺』。想來沈總能有今日的成就,定然知曉其中的分寸。」
聞言,沈知言心中一動,不由暗暗挑眉。
他這才明白對方的來意——原來這位是顧老太爺派來示威的!想必自己幫顧鐸聯絡供應商的事,已經傳到了老爺子的耳中,所以才特意讓勝叔過來敲打自己。
想通這一點後,沈知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作為珠寶設計師,對畫稿上的一毫一厘,自然要知其分寸。」
「不過……」他將懷表從匣中取出,在手指間把玩了一番,溫聲說道:「對於珠寶行業而言,傳承固然重要,但革新也不容小覷。」
沈知言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摩挲著表殼上的金色藤蔓,語帶惋惜,「就像這樣的老物件,在代代傳承中難免會有磕碰。」
「修復這隻懷表的人,手藝確實精妙。只可惜,方法已然落後。金絲掐得太密,葉脈轉折處又用汞齊補得太厚,平時雖然不顯……」
這時,沈知言將手中的懷表略作傾斜。頃刻間,在白熾光的照射下,表殼上赫然折射出了一塊陰影。
「……但在強光下,卻暴露了銀斑。」
勝叔見狀,不由微眯起眼睛,他總覺得對方的話語中,有一種溫溫吞吞的強勢。
然而,沈知言此時的態度實在謙和,仿佛只是在和同好探討工藝,而不是在話裡有話地反擊,反倒讓他一時不好指責對方的冒犯。
似乎沒有察覺到勝叔的不滿,沈大設計師還在繼續著他的工藝交流。
「其實,如果真想修補裂痕,與其為了強留不合時宜的舊料,草草地糊一層汞齊遮掩,倒不如大刀闊斧地革新,用金絲重掐藤蔓紋。以現在的工藝,我能讓纏枝延三寸,而不動老根。勝叔,與時俱進,才能歷久彌新,您說是嗎?」
「沈總見解獨到,受教了。」勝叔深深地看了沈知言一眼,臉上的笑容更盛,只是聲音卻越發低沉。
「老太爺這次讓我來,還有一句話想讓我轉告沈總。『紅寶易得,火彩難求。變彩寶石最忌強光,暗處才顯火彩。有些光……熄了,比亮著要體面。』」
聽到勝叔的話,沈知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顧老太爺和顧鐸之間的爭鬥,熄不熄火,和他有什麼關係,找他來求什麼體面?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將懷表舉到頭頂處,對準了室內的燈光。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