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陳婉華的目光太過熾熱,沈知言垂下長捷,掩住了眸中複雜的神色。
二人之間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沈知言輕聲道:「我知道。」
他的雙睫輕輕顫動,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愛我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聽到沈知言這樣說,陳婉華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又被驚喜取代。
但這份驚喜,很快便湮滅在了沈知言接下來的話中。
「可是,伯母,我們之間……隔著顧楊的一條人命。他愛我,也愛他保護的那個人。您說,我該怎麼辦呢?」
對於沈知言的話,陳婉華沒有立即做出回應,而是細細辨析著他言語間的試探。
良久,她嘆了口氣。
「這件事,你不要怪他,他是真的沒有辦法。阿鐸他……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媽媽。」
早在陳婉華找他的那天,沈知言便隱隱有了猜測。
他無法忘記,那天顧鐸抱著他,說自己沒有辦法時,語氣中的絕望。
沈知言一直在想,那個讓顧鐸如此痛苦,卻仍執意維護的人,到底是誰。
他懷疑過華清禮,也懷疑過徐勝宇。可那天在顧氏會所門前,看到等待他的陳婉華時,一切便有了答案。
儘管事先已經有所懷疑,但聽到陳婉華親口承認,沈知言的心還是猛然一痛。
此時,一個無比殘忍的認知在他的腦中逐漸清晰——
他和顧鐸,真的沒有以後了。
沈知言想像以往一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怎麼也無法做到。
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在擠壓他的心臟,堵得發脹,那麼疼……
怎麼會那麼疼。
沈知言垂著頭沒有說話。
陳婉華看不清沈知言的表情,但她既然發出了今天的邀約,就是想將事情徹底解決。
於是,她的坦白還在繼續。
「當年,他父親在辦公室里,被顧鑠和老太爺聯手逼迫,簽下了轉讓協議。後來他心臟病發,被送去了醫院。他本就積勞成疾,身體虧損嚴重。那天,醫生說……他活不長了。」
提及往事,陳婉華斂去了此前的種種情緒。
沈知言見過陳婉華幾次,每次她都是一臉和善。沈知言從來沒有想過,那雙飽含慈愛的眼睛,竟然能變得如此冷漠。
「我丈夫要死了,總得有人陪葬。」
陳婉華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我知道,阿鐸不會放過顧鑠。但這不夠。我愛的人死了,顧鑠和老太爺愛的人也得死,這才合理。」
說著,陳婉華看向沈知言。
許是想到死去的人是沈知言的哥哥,她眼中的森寒這才稍稍收斂。
「我知道,我丈夫的死和顧楊沒有直接關係。可這一切,都源於顧楊的奪權。殺人的人該死,刀就無辜嗎?」
沈知言沒有回答陳婉華,他向來不審判對錯。
他一路走來,早已經見識過了黑白之外的色彩。
這世上的規則太多了。明里的,暗裡的,有權的,有錢的……規則總是因人而異。
沒有對錯,只有後果。
沈知言直視著陳婉華,聲音有些沙啞。
「你怎麼做的。」
陳婉華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讓阿鐸的司機對顧楊的剎車動了手腳。但這件事被阿鐸知道了,他當時為了保護我,不顧自己染上嫌疑,強行刪掉了那天車庫裡的監控視頻。」
沈知言微微蹙眉,「這麼大的事,你讓他的司機去做,就不怕那個司機出賣你們嗎?」
「不會的。」陳婉華搖了搖頭,語氣篤定。
「他的司機叫江蟄,是我資助的學生。我將他從山裡帶了出來,他對阿鐸十分忠誠。後來,他畏罪自殺了。說起來,那個孩子也是被我連累的。」
聞言,沈知言眉頭皺得更緊。
「可是……」陳婉華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知言,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曾經真的很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說著,陳婉華的眼神黯了黯,她凝視著咖啡杯,仿佛陷入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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