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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忘了田辛的囑託,起身要走。

可他根本沒能起身,小臂就被一隻如鐵鉗般的大手死命地扣住。陸承安出其不備,腳下被椅子腿絆住,猛地跌坐回去,身體還往景尚那邊傾倒。

病號服底下的燒傷紗布洇出一小片粉水,是剛開始嚮往空氣朝外面滲出的鮮血,景尚卻毫無所覺,手指愈發得用力。陸承安臉色微變,正要說小心傷口,突然啊地一聲低呼出來,上半身趴下去軟倒在床沿。

「啊......疼......」陸承安的腰身被景尚撈過去梏按住,他瘋狂地抖起來,小聲吸氣說疼時卻聽不出有一點疼的意思,跟撒嬌差不多。特別是他嗔怪地瞪向罪魁禍首景尚時,更像調情撒嬌。

景尚垂眸,看到那截從衣服底下露出的窄腰不是白皙的,漂亮的,有吻痕咬痕的,而是滿目的青青紫紫。

條狀、板狀的傷害。乾涸的淤血,翻腫的皮肉。

「你幹嘛?!」陸承安把衣角拉下去,怒吼著道,「你勁兒大了不起是不是!你生氣就要用強嗎?好,我知道了你現在能做流著血不要命也能做。你厲害行不行。但是我不想你放開我!」

「停止遊戲?」景尚的眼睛開始盯著陸承安憤恨的臉,表情淡漠,「陸承安,收回你這種無聊的想法吧。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你只是一個洩慾工具。」

他用曾經在陸承安頭頂埋頭狠干想要吃人的眼神,在光天化日的病房裡面重新把他鎖在瞳孔深處,說得直白又下流。

景尚冷笑道:「只要我不喊停,你連高.潮都得被我控制。」

第44章

「疼死了, 你幹嘛呀!」陸承安掐他桎梏在自己腰側如鐵鉗般的大手,前身下趴,胸腹壓著床沿,受委屈似的譴責道。

食指和拇指中間揪著景尚的一點手背皮肉, 指甲相抵緊緊擠壓, 有種塑料的質感。被掐住的皮膚迅速失去所有血色變白, 仿佛要被陸承安剜掉塊肉。

這就是他反擊的方式。語言要髒,動作要狠。

陸承安冷呵道:「是啊,你是什麼人啊, 牧元帥和景叔叔的獨子。嬌生慣養, 大少爺——呵呸!大小姐。一身公主脾氣。你不讓我釋放的時候, 我哪裡敢釋放啊。哪次不是我求你?我知道你最喜歡看我難受, 最喜歡看我求饒的樣子。大小姐如你所願還不行嗎。既然我沒資格喊停,那我求你下次輕點行不行。姓景的我告訴你,你就像一個瘋狗打樁機, 技術不好還硬要往裡懟,知不知道你活很爛啊。」

他一巴掌打開景尚的手, 掐他都嫌髒自己的手, 噁心巴拉地說:「景尚, 你就是個傻嗶!」

「呵, 他這麼罵你, 你都沒什麼反應和表示嗎?」牧寒雲從病房門口閒庭信步地走進來,硬邦邦的軍靴底踩在光可鑑人的乾淨地板上,帶來一股肅殺之意。

不知道已經在外面待了多長時間,說不定從景尚說陸承安沒資格喊停的時候就在了。

他偽裝成無聲無息的偷獵者,永遠藏於黑暗中,靜心等待著脆弱的獵物露頭、落網。否則他語氣里的些微失望之意沒法解釋。

陸承安脊背瞬僵。

這一刻, 景尚制住他的雙臂沒鬆開,反而勒得更緊。僵硬的四肢不協調,像一塊還沒有打造出根基底盤的冰雕,稍微一碰就能摔倒在地,摔個七零八落。所以景尚的胳膊往他那邊勒了勒的時候,陸承安沒控制住軀體,不由自主地往那邊傾倒。

身下的凳子刮著地板發出刺耳的「刺拉」聲響,陸承安腦袋咣地撞進景尚硬邦邦的胸膛里。

如果不是景尚在他撞過去的那一刻猛地鬆手,再猛地把他甩向地板,力氣之大仿佛在要他的命,陸承安都要懷疑剛才那個舉動是景尚想保護他了。

動作牽扯過大,景尚的傷口肯定被撕裂了,病號服底下的醫用紗布滲出更多的血洇濕衣服表面,像經過風吹日曬而氧化的鐵鏽一樣斑駁、醜陋。

他好像想說些什麼,但因為疼痛沒說出來。隱忍地蹙眉。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牧寒雲的兒子可以被一個小垃圾這麼說教。」他走到床尾,冷漠地看了眼跌跪在地,似乎是被他的來臨嚇到,因此不敢抬眼,不敢說話的陸承安身上,覺得頗為有趣,側首對旁邊跟他一同進來的景慈說,「平民不敬,可以當場射殺對不對。你說呢景慈。」

沒有人回應他。景慈疲憊地闔眸,右手摩挲著左手腕。陽光從病房朝南的那扇寬闊的採光窗戶里漏進來,把腳下的地板連同一部分床尾框成一個斜斜的長方形。

牧寒雲站在光照里,臉上獨掌大權的惡劣與對生命的蔑視無所遁形。景慈站在他旁邊、光與暗的交界處,垂眸凝視腳邊的光亮,如神般聖潔。

他左手腕的黑色環鐲仿似是活著的、有呼吸的,表面有像水一樣流動的流光溢彩的顏色。

只有在陽光下面,黑色才不是黑色。

牧寒雲道:「景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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