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記事那天起,陸承安就不認為牧寒雲是一個好人,他害怕他。牧寒雲高大,身居高位,像一個我行我素的野獸。他怎麼說別人就得怎麼做。
容不得別人有半點忤逆。
所以陸承安完全沒辦法將景慈口裡說的「景尚休學牧寒雲默許」和這時候的「景尚喜歡什麼他殺掉什麼」聯繫到一起。
正如他無法相信,景慈「逃跑」後,牧寒雲本該殺了他跟景尚兩個人以解心頭之恨。但他卻對他們視若無睹,還向他的人下達景尚畏罪潛逃需追回的命令。
疑點重重。這些矛盾支離破碎,陸承安什麼都沒接觸過,他只是個剛滿18歲的少年,厘不清這般複雜的東西。
而這些雜亂的內容逐漸被另一種畫面取而代之,占據了陸承安接下來10年的無數個夢境。
火紅玫瑰的玻璃穹頂收進地面,微風拂過時,濃郁的玫瑰香味撲鼻而來。
它們很香。香得讓人懷疑真實性,害怕以後還能不能聞到。
可景尚卻啞聲說道:「沒有你的信息素好聞。」
景慈的信息素太厲害,陸承安半天不能自主活動。他跪坐在地上,幾乎伏身在景尚懷裡。
景尚說這句話時,他還有點不太理解。因為他沒有開口,為什麼要如此回應?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是他的心聲在欣賞火紅玫瑰的花香。
玫瑰園旁邊有個小土包,那是『陸承安』的墓地。景尚把陸承安抱進來遠離景慈的時候就看見了,可是他不敢正眼看。
羅曼尼康帝的信息素如水流般裹住陸承安。
陸承安喊道:「景尚......」
「嗯。」
「......我不明白。」
「沒關係。」景尚說,「陸承安,我只用你明白,陸霖琪和另外一個人,都是我殺的。」
陸承安很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景尚捧起他的臉,讓他看見自己眼裡的嚴肅:「你聽我說陸承安,我是牧元帥的獨生子,沒有人敢把我怎麼樣。有實權的人察覺到危險直接槍殺平民,不必提前給理由。」
「你沒有實權。」
「是。但我父親是......」到頭來景尚不得不運用牧寒雲帶給他的身份,這才是最痛苦的,他用袖子擦陸承安被塵土和眼淚弄髒的臉、手,「我沒實權,所以接下來我會因為害怕而選擇逃脫法律責任畏罪潛逃。這兩條人命跟你沒關係,記住了嗎?」
「我現在沒有辦法帶你一起走,不安全。你先留在這兒,你可能會接受調查,但只要你說人是我殺的,就不會有事。你一定要咬定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人陸承安。」
「我會回來找你......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陸承安無聲地睜著眼,淚流滿面道:「景尚......」
「嗯。」
「我不明白。」
「沒關係。」
「我不知道......我們做錯了什麼。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景尚攥拳隱忍,眼白里爬滿紅色的血絲。他控制不住痙攣的手指,又不敢真用力,怕把陸承安抓得太疼。
驀地,他微俯首,垂眸,一滴眼淚從他的下眼瞼處凝聚成水珠,啪地砸下來。而後他似乎再也無法忍受,猛烈地、緊緊地把陸承安擁進懷抱,仿佛要將他嵌入骨髓。
「我們種的玫瑰很好看,不是嗎。」景尚把臉深深地埋進陸承安的頸側,那種聲音悶悶地傳出,會讓人以為他在哽泣,「玫瑰會繼續開的,明天和未來也會擁抱你。」
「陸承安......陸承安。」
「陸承安,陸承安......」
這個名字宛若有魔力,景尚怎麼都覺得喊不夠,他抱陸承安的力度未曾放鬆過半秒。
「陸承安。」
「我要去逃亡了。」
「......祝你自由。」
他鬆開陸承安的身體,通紅中的深紫色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看著陸承安的面容。
那裡面仿佛印著一句話。
【我願以逃亡,以死,換你自由。】
景慈逃跑,景尚畏罪潛逃的消息如插翅般不脛而走,只用等天亮,這樣的「醜聞」便昭告天下,丟盡牧寒雲牧元帥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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