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臻已經沒了心力和他鬥嘴,眨了兩下濕漉漉的長睫,慢慢道:「主人我知錯了。我不會再跑了。」
君無渡實在難從那雙通紅水潤的雙眼中分辨出真心還是假意,但他知道一時也不能逼秦雲太緊,於是鬆開了手。
他冷聲道:「你再想跑,我也不會給你機會。從今日起,你不必再出門了,省得你又聯合誰去買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吃。」
提到這個,程雲臻一愣,道:「楚九他無事吧。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懲罰他。還有十五周老闆他們……也一樣。」
君無渡低低地哼一聲:「你讓楚九直接交代,不就是認定我不會牽連於他?秦雲,你還算了解我,他們固然有錯,最該罰的人自然是你。」
程雲臻垂目低聲道:「是。」
君無渡又盯了他片刻,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道:「你跑了就跑了,割頭髮做什麼?」
這殘亂的頭髮,時刻都在提醒他秦雲逃跑的事情,尤其想像著他拿刀割發的畫面,極不吉利。
程雲臻:「頭髮太長,諸多不便。」
君無渡立刻想到他從前提過一次剪短,只是自己未曾允許,說不定是早就懷恨在心,一跑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弄短了。
「蓄回來,」君無渡臉色稍微陰沉地道,「現在這樣子實在醜死了。」
留下這句點評,他便撇下程雲臻離開了。
……
程雲臻原本以為君無渡說「蓄回來」,是讓他的頭髮自然生長,那恐怕要等上十年才能回到原來那個長度。
不料沒過多久,有兩個男修上門來,說是來給他生發的。
這兩人說明來意後,程雲臻再和他們說話,他們一句話都不回答,只沉默地往程雲臻的頭髮上抹東西。
片刻之後,他的頭髮開始「噌噌」生長,程雲臻後背和胳膊被頭髮迅速爬過,感到毛骨悚然,他本就是坐著的,一頭墨發很快就垂在地上,回到了原本的長度。
那兩人離開後,程雲臻坐在原地,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連髮絲都不是屬於自己的。
……
晚間,君無渡回來,推門看到已恢復長發的秦雲坐在熟悉位置,多日來空落落的心復被填滿。
他手裡還拿著兩串新買的冰糖葫蘆,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數日前他從沈家回來的時候秦雲沒有跑,而是安靜地坐在這裡等他。
君無渡說:「這樣子才對。」
然後將一串冰糖葫蘆遞給他,道:「吃。」
程雲臻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連豐盛的晚飯不過吃了幾口而已,然而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甚至還得說句:「多謝主人。」
君無渡看著他張開嘴唇,貝齒將最頂端的山楂咬了下來,粘上些許紅色糖漬,隨即鼓腮咀嚼。
那日他回來特地為秦雲帶了兩串糖葫蘆,甚至是轉了一會兒才找到。秦雲跑了,沒關係,他會叫他補上。
然而不過吃了兩粒,秦雲就越吃越慢,到最後一串糖葫蘆都未吃完,就面露難色,小心道:「我吃不下了。」
明明往日秦雲最愛吃的就是這冰糖葫蘆。
君無渡臉色一沉,強硬握住他手,不讓他把糖葫蘆放下,道:「必須吃,你若不吃,這次的事情就翻不過篇!」
程雲臻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瘋,他只得又咬下一塊山楂,明明是酸甜開胃的東西,到他嘴裡卻和辟穀丹一樣味同嚼蠟。到最後他忍著胃部痙攣,機械地重複著咀嚼吞咽的動作。
見他都吃完了,君無渡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兩人晚上依舊是各做各的事情,只是隔上一段時間,君無渡便會看向秦雲的方向。
程雲臻則是一整晚胃裡都燒得難受,簡直坐立不安。當然,令他坐立不安的主要原因還是君無渡。
他有預感,君無渡今晚上絕對不會放過他了。
果然,等他磨蹭著到床上睡覺的時候,君無渡亦上了床來,並未熄燈,伸手把帳子放下來了。
紗帳之下,燈影朦朧。
程雲臻頰側的頭髮被撥開,能感覺到君無渡的目光正在他臉上逡巡。
他心裡告訴自己,不過一副肉、體而已,君無渡拿去就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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