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楊姓修士道:「上次一面之緣,沒想到阿雲公子還記得我的名字。」
程雲臻笑道:「楊公子不也記得我的名字?」
說話間,一道魚膾上來。程雲臻對小廝道:「勞煩放到對面。」
見眾人都看自己,程雲臻解釋道:「唐兄不喜魚膾,放在他面前反倒浪費了。」
唐文昊沒想到他心細如髮,竟記得自己的口味,一時間喜笑顏開。他如今對阿雲沒了色心,不敢輕視於他,只覺得能與他相交也是樁幸事。
他依舊猜不透阿雲到底是什麼來歷,阿雲周身毫無靈力波動,但言談風雅,一看便是讀過書的,手握那般厲害的符籙,卻只甘心在一個醫館裡當雜役。
眾人酒足飯飽後,唐文昊提出順路送程雲臻到九心醫館。兩人在路上閒聊,隨從跟在身後。
唐文昊道:「阿雲,你當真不願意來歸一商會做事?當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可這些日子以來我是真心和你相交,你若也把我當朋友看,就別在那醫館呆了。」
老實說,程雲臻對唐文昊並無什麼好感,當時如果他手裡沒有符籙,唐文昊怎麼會對他另眼相待?只不過是臣服在了絕對力量之下。
但,君子論跡不論心,若只論跡,唐文昊反而是他的恩人。程雲臻面上笑了笑道:「醫館東家對我很好,再者說,我也想學一些醫理,你放心吧,如果有需要你幫扶的地方,我一定開口。」
唐文昊便不再多言。
看見了九心醫館的招牌,程雲臻道:「就從這分開吧,不必再送了。」
唐文昊正欲開口,忽見阿雲臉色一變。
只見他整個人滑落在地,膝蓋碾過地面發出悶響,臥倒在地劇烈痙攣,瓷白臉頰皮膚一瞬間盡失血色幾乎到了透明,線條優美的脖頸也在顫抖。
兩個隨從被嚇了一跳,唐文昊大驚失色地半跪下來,聲音焦急道:「阿雲,你怎麼了?」
程雲臻眼前陣陣發黑,克制著吞下了自己的慘叫,疼痛從腹部蔓延全身,如萬蟻噬骨,百鬼抓心一樣難熬。
他上次服用忘憂丹還是五天前,為何情期會這麼快到來!就是因為確信自己最近處於安全狀態,他才會出門赴約。
唐文昊顧不得其他,想抱起阿雲,卻愣了神。他看見阿雲忽然攥拳咬住了自己的指節,直咬得鮮血淋漓,血珠從凝脂般的手背滾下。由這個動作,他找回了片刻神志,抖著手去摸索腰間荷包,掏出了個白色瓷瓶。
唐文昊旋即意識到他應該是患了某種隱疾需要吃藥,所以才一定要呆在九心醫館!
程雲臻的手因劇痛脫力,幾乎打不開瓷瓶塞子,唐文昊看不下去,幫他打開倒出一粒,看他吃下後漸漸地恢復力氣,這才扶他站起。
不知為何靠近時,唐文昊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甜香。
唐文昊還沒從他痛苦的模樣緩過神來:「你、你……」
「見笑了,」程雲臻腦子很亂,但他不能在唐文昊面前露出馬腳,「我身患疾病,還請唐兄保密,勿要外傳。」
唐文昊著急道:「是什麼病這樣厲害?」
程雲臻眼睛裡還因疼痛蒙著水霧,蹙眉道:「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唐兄放心,只是發作的時候看起來嚇人,並無什麼大礙。我……我得回去休息了。」
說罷,程雲臻即刻從九心醫館的後門進去,關上門後,心仍舊重重地提著。
他幾乎是一夜沒合上眼,第二日等沈青川來了,即刻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從前最短起碼也隔上一個月。
還沒開張,醫館之內安靜無比。沈青川看到他手上的咬痕,即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肅然道:「我看看。」
把過脈又以神識探查後,沈青川先給出結論道:「你不能再吃忘憂丹了。」
程雲臻呆立片刻,才消化了他的話,道:「為什麼?東家這是何意?」
沈青川見他表情,也感到不忍,道:「你聽我慢慢解釋。」
「第一個原因,便是你身體太差了。」
程雲臻著急道:「但是從前我曾用方子調養過……」
沈青川道:「打個比方,我這腕枕摔碎了再粘好,難道還能和新的一樣?那種身體康健的爐鼎,也許吃忘憂丹能撐上個三年五年,可你底子太差,如琉璃摔一下就碎了,根本經不起再折騰。如今還是隔五天,你再吃上幾回,就徹底離不開它了,日日都要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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