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往日一樣,聞瑎準時出發。
道路明明如斯寬敞,卻見一匹棗紅色一看便是名貴品種的駿馬不偏不倚地向聞瑎所在的地方沖了上去。
什麼是意外,只有意料之外沒有任何預防準備的事才能稱之為意外。
脫韁的繩索抵擋不住馬匹發瘋的興奮,袁瞻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制止這牲畜往前不斷衝刺加快的步伐。
袁瞻表情陰沉,猶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露著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他發出一聲冷笑,被算計了。只是這人到底是他的長兄,還是庶弟。
聞瑎還不知道危險將至。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十米,那棗紅色的駿馬踢踏地面的聲音愈發響亮,聞瑎若有所聞地轉身,瞳孔猛縮,卻已經無法躲開。
袁瞻和聞瑎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倏然相碰。
他心生一計,跳馬向前一躍。
第26章
每日清晨,路上總是有許多馬蹄踢踏著從身邊呼嘯而過。聞瑎自然也已經習慣了在大街上聽見馬兒的嘶鳴和喘息之聲。
不過,今日不上早朝,不同以往此時人還稀疏,只有零星幾個步行在這大街上。
聞瑎靠右側行進在大道上,只覺得那馬蹄踢踏著地面的聲音過於猛烈,但是當她意識到不對勁轉身回頭看時,已經沒辦法躲避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處於危急狀況下時,腎上腺素會加速分泌,母親可以為了救自己的兒女空手抬起一輛重達千斤的車。
但真正遇到這種意外的時候,明明想要移動卻有心無力,聞瑎的心臟怦怦直跳,身體卻僵硬如死屍,她心裡狂喊著快躲開快躲開,但是全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聞瑎注意到棗紅馬上的袁瞻之時已是無法避免的危亡關頭。忽然間,她感到天旋地轉,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袁瞻拉著韁繩,用力狠狠地踢了一腳身下的馬,身體向前俯衝,把聞瑎一把摟入懷中,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那雙目赤紅已不辨方向的瘋馬則死死地撞向了結實的牆面,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嘴張得很大,不斷地喘著粗氣,銅鈴一般的眼珠撐滿了整個眼眶,未曾閉上,四肢卻還在地上不斷地在空中翻騰踢踏,卻沒有任何著力點,也因此始終未能站起來。
袁瞻的紫色官服被劃破了幾個大洞,路上細碎堅硬的小石粒劃破了他的手臂和臉頰,官服上滿是塵土,模樣看著狼狽極了。
手腕上的佛珠也散落一地。
反觀他懷中的聞瑎,身上不見任何傷口,連青色官服也只是蹭髒了後背和衣服的下擺一角,稍微擦拭便可整潔如新。
又來了,腦袋抽痛欲裂,袁瞻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任何懦弱的呻|吟之聲,這種痛和頭部被貫穿的劇烈傷痛並不一樣,這是一種讓人燥熱、失去理智,讓他混亂的脹痛。
他心裡充滿了想要發泄,想要破壞一切的暴虐情緒。而這種來自大腦深處的抽痛,這種暴躁易怒心緒不寧的痛苦已經持續了多年。
無藥可醫。
若非檀香能清心凝神,他不清楚還能忍多久。可懷裡的這個人,簡直就是天生為他而生。
聞瑎此刻神情恍惚躺在袁瞻的懷中,胸口的劇烈起伏,肩胛在激烈地抽搐。
袁瞻全身上下泛著刺痛,但神情卻詭異地顯露出愉悅之色,他的雙手逐漸縮緊抱住聞瑎,將她死死地貼在身上,感受著懷中之人的體溫,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真是好久不見了。
聞瑎被束縛的呼吸有些困難,眼皮跳了幾下,神志逐漸清明。她掙脫不開袁瞻,只得在他耳邊喊道:「袁瞻,袁文璲,袁大人!」
清脆但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袁瞻卻置若罔聞,迷戀又上癮地將頭埋入聞瑎的脖頸之間,薄唇似乎輕觸到了懷中人柔嫩的肌膚,引起了她一陣顫慄。
過了片刻,袁瞻才放鬆了身體,鬆開了對聞瑎的禁錮,眼中的暴戾神色也逐漸消失。
一顆佛珠滾動到了袁瞻的手邊,他眉頭緊皺,神色有些許痛苦,身體微微蜷縮,神情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脆弱,明明一臉狼狽,卻不減絲毫清俊,看著令人心碎。
那發了瘋的牲畜此刻似乎也累了,躺在牆角,除了後肢偶爾抽動,便再無其他的動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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