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聞瑎此刻正寫字於桌前,筆鋒鋒銳凌厲如斯,返鄉歸來之後,她的筆觸不自覺地有些變了。
她將手中筆輕輕放下,剛抬起頭,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就猛然砸入眼中,幾乎是瞬間,那表情就含上笑意。
可惜,沒有掩蓋住他眼中的張揚輕狂。
徐令孺:「聞兄,你我如今已經共處近一月,愚兄還未曾邀你共飲一杯。不知今日如何?」
聞瑎微微一笑,婉言拒絕:「徐兄,實在是不巧,在下的師兄今日剛從外地回京,我們已經約好今晚小聚。」
聽著這話,徐令孺眉眼抽動,又是一個新藉口,老子已經邀請這人不下三次了。
可表面上依舊唇角含笑,他狀似思考,略一沉吟便道:「既如此,明日如何?」
事不過三,徐令孺目光幽幽地看著聞瑎,一雙漆黑的眼眸中透著幾分冷意。
聞瑎見他神情不善,當下自是明白不能在拒絕,心裡幾分不爽,卻也只能答道:「徐兄,那就約在明日。」
傍晚,暮色四合,秋寒漸起。
聞瑎所住的那官舍的窗戶有一處爛了洞,她正準備出門買幾張窗紙將這張換下。
此時,門外卻傳來熟悉的慵懶聲線,在喊著她的名字,尾音纏綿。
第29章
聞瑎有些意外,她知道宋端最近可能會回來,所以便隨口編了一個藉口拒絕徐令孺,沒想到竟如此之巧。
她眼睛一亮,腳步輕快地打開門,果然看到了宋端。
宋端看她一副要出門的打扮,眉毛上挑了下:「怎麼,小師弟,要出去?」
聞瑎點了點頭,側過身讓宋端進屋:「臥房的窗紙爛了個小洞,若不換張新的晚上可就麻煩大了。我正打算去買幾張。」
她伸手指了指那窗,「喏,就是那裡。」
門窗上的紙是油紙,它是用較韌的原紙再經過一些加工後塗上桐油製作而成,不僅防水而且耐磨。這紙本身就脆弱,再加上在外風吹日曬,壽命也不長,需要隔一段時間就得換。
前朝出現造紙術後,又歷經一百多年的發展,目前大齊的這項造紙的技藝已經很是成熟了。因此對於齊人來說,窗上的油紙並不貴,補救和製作也方便,壞了大不了再換就行。
聞瑎想到上輩子電視劇里用手指沾上口水捅破窗戶紙的畫面,如今仔細一想似乎一點也不誇張。
滿打滿算,聞瑎和宋端已經相識了整整兩年。
從最初的陌生到後來的熟悉,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時間裡,宋端的存在對聞瑎來說不僅僅只是普通的同門師兄弟,更多的是親人,亦師亦友。
是她可以相信、信賴可以依靠的人。
因此,現在和宋端相處聞瑎也沒了最開始的那種拘束和客道:「師兄,你自己先坐著喝茶吧,我去去就來。」
話音剛落,聞瑎就走了出去,留宋端一人坐在那裡望著院內的桂花樹。宋端的手捂著額頭,忽而莞爾,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聞瑎不想讓宋端等太久,但這窗紙又是必須要買的物品,不然不僅是寒氣容易鑽進來,更可惡的是夜裡蚊蟲順著洞進到屋內。
她這人又實在是不耐蚊蟲叮咬,要不是屋內時常點著艾條,她估計現在渾身全是紅包。
因此,來回的路上她的步伐難免快上很多,幾乎是跑完了全程。她的呼吸變得急促,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即使晚風吹拂又一絲涼意,卻有點悶熱。
雷厲風行,賣窗紙的雜貨鋪在原來她住的北區附近。這路她已經記得很熟了,不到兩刻鐘,她就帶著窗紙回來了。
宋端放下手裡的茶,看著她有些透紅的微微出汗的臉,忍住微笑,自然接過了聞瑎手裡的東西,「你坐著吧,師兄給你換。」
「多謝師兄了。」
聞瑎給自己灌了一杯茶,姿態說不上優雅,咽喉滾動,大口吞咽著杯中的茶水,舒了口氣。
可宋端看著卻說不出的澀意,他舔了一下唇,收回了視線。
他將長袖往上折了幾下,掀開窗板,取出原本破舊泛黃的油紙,把新紙裝上去。明明宋端是來別人家做客的,但此時干起活來他卻唇角卻噙著笑,眼裡滿是笑意。
黃昏下昏暗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在那張老舊的油紙上,反射著微光。
聞瑎換上一壺新茶放在院內的石桌上,手拖著下巴,目光渙散著不知道看向何處。徐令孺的態度實在是令她捉摸不透,只希望明日不會出什麼亂子。
她所求的不過是平穩的度過翰林院這三個月的考察期,因此對於施精濂偶爾偏心的舉動也沒什麼在意的。
窗板扣上去的咔嚓聲讓她猛一激靈。
她定睛一看,窗紙已然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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