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君馥避開她的視線,點了點頭。
聞瑎心裡有些奇怪,這人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避開她,但不成還在為昨天的事尷尬,可她印象里殷君馥不是臉皮這麼薄的人。
麻洪昌拿著大齊律讀到:「根據我朝法律,凡是賭場以營利為由,聚眾賭博或者以賭博為業的,按情節嚴重程度,徒三年,並處罰金五十銀。若有人想起什麼有用信息,亦可將功折罪。」
堂下鴉雀無聲,無人回應。
「既然如此,簽字畫押壓入牢中。」聞瑎平靜地掃了梁豐伢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老漢吹著小曲,瞥了陳徐恩一眼,「小伙子,怎麼樣,這些人都被抓到牢里了吧。」
陳徐恩心裡嗤笑這老伯什麼都看不懂只看熱鬧,但還是嗯了一聲算是認輸。
縣衙外的人逐漸走光了,陳徐恩跑到一攤販處買了兩個燒餅,靠在縣衙一側街角牆邊,邊吃邊等,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燒餅吃完了,人也等到了。
殷君馥從東市匆匆往回趕。
陳徐恩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攔下了殷君馥:「我現在就要見聞瑎。」
殷君馥眉頭稍蹙:「稍等,我去問問她。」
殷君馥將搜查到的東西交給了聞瑎。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領著陳徐恩從側門進入縣衙內院。
「老殷,不用看了,我檢查過了,每人跟過來。」陳徐恩看著殷君馥警惕的模樣,不耐煩地打斷他。
聞瑎此時還不在書房裡。
陳徐恩大搖大擺地走進書房,仿佛這地方是他自己家一樣,從書架上隨意拿了本書坐到圓椅上,「不在意吧,我可不知道要等聞縣令多久。」
殷君馥雙臂肌肉鼓漲,綠眸冰冷,隨時準備給他一拳。
「嘖,當了師爺就是不一樣,脾氣都變大了。你的聞縣令萬一一個時辰後才來,我不得苦苦地無聊地在這裡待一個時辰。」
話音剛落,聞瑎就走進來了,清冷之音在耳畔響起,「說笑了,貴客到,有失遠迎。」
陳徐恩被刺了一句,心下不爽,看到她走進來,混不吝吹了聲口哨,嘖,這聞大人遠看長得不錯,近看倒是更好了。
他把書扔到書桌上,反刺道:「久聞不如一見。聞大人,雖說您是個男的,但也怪不得殷君馥對你死心塌地的。」
殷君馥拳頭帶風,打出一道殘影,停在了陳徐恩的眼前,「說話小心點,我不介意打你一頓。」
陳徐恩眼睛卻眨也不眨,嗤笑了一聲。
聞瑎看著他沒說話。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既然選擇來見我,那便是選擇和我們合作,坦誠相見即可,不必再裝作那副模樣。」聞瑎眉梢間不見其他波動的情緒,聲音也不高,只是淡淡陳述,但一字一句都意味深長。
陳徐恩的臉色由陰轉晴,又恢復了剛才自在的神色,他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可不一定,若是我不想,自然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
「聞大人,若不是靠殷君馥給你透露小道消息,你覺得你會有機會知道這個賭場。連那二十三個人都審不出來,呵,我倒是後悔昨天答應那麼快了。」
殷君馥蹙眉,怒火更熾,不過他瞥到一旁的聞瑎,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聞瑎:「梁豐伢是那家地下小型賭坊的主事,我們已經從他的家中搜來了證據。」
「那又如何?」陳徐恩內心有些期待,但外表和他說出口的話都帶著嘲意。
「陳徐恩,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的想法和我們一樣。」
陳徐恩聽到這話眉心動了動,和聞瑎的父親極為相似的眉眼讓她有一瞬間恍惚。
「你怎麼知道我姓陳。」陳徐恩此刻的臉色陰暗的嚇人,說完之後,他反倒愣了一下,嘖了一聲,「你見過我娘了吧,怪不得殷君馥昨天忽然來找我,她是不是什麼都告訴你了。」
聞瑎的目光沉下來,語氣還是那樣平靜:「是,我見過她了。她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包括你和陳向坤的關係,以及你的父親死亡的原因。」
陳文德雖然和曹鵑荷結為夫妻,讓她脫去了奴籍,免去受人人奴役的下場。但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陳文德雖是庶出,但是作為陳家的大少爺,自然是吃喝不愁富裕一生。但是他和曹鵑荷結婚沒幾個月,就染上了賭癮,是個不折不扣喪盡天良的賭徒,酗酒鬧事、辱罵家暴,無一不缺。不過幾年,他就把分到的財產揮霍殆盡。
陳徐恩從小就生活在這種陰影下,直到陳文德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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