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都覺得,這位堂姐自從爹死娘走之後,就變得一點都不像向家的人了。
她也想這樣,但是她害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
向遙理解小姑娘的心思,但她不是救世主,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一個人。
這樣的話題委實有些沉重了,但好在向麗麗深深吸了一口氣,捧著碗起身了。
她說:「回鍋肉很好吃,謝謝遙遙姐!」
向遙笑了笑,繼續慢悠悠地吃飯,不過才往嘴裡扒了一口,就聽見隔壁劉家傳來了一聲老大的尖叫聲。
「劉小桃你個不要臉的,就這破事兒還好意思說!等你真嫁了人再來顯擺吧!」
向遙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緊接著,就又聽見一聲碗砸在地面碎裂的聲音。
嚯!有瓜!
隔壁這是在幹啥呢?
向遙端著碗,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起身快速往籬笆牆那邊走去。
等她來到牆邊,後頭立馬也圍上了好幾個人。
向家人這會兒也顧不上再飯桌上寒暄閒聊了,都端著碗走了出來,一臉的興致昂揚。
吃瓜嘛,人人都喜歡。
向遙只極快地瞥了一眼向家人,就立刻扭過頭,盯著老劉家看。
劉家的人口也挺多,一到過節,熙熙攘攘一大堆人,比向家都要熱鬧。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劉家點了煤油燈,裡面大概是在推搡,影子時而交疊在一起,時而又被撕扯開。
與此同時,爭吵聲也越發響亮了起來。
「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不就是嫁得不好,在這裡酸言酸語眼紅我?」
「也對,你嫁個泥腿子,一輩子都會是泥腿子,生下來的娃也會是泥腿子,不像我,以後能當個城裡人哩!」
「我告訴你劉小西,你就是眼紅嫉妒我也沒有用,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啊啊啊啊劉小桃,我要撕了你個賤貨!」
嗓門最大的那道聲音向遙一下就聽了出來,可不就是一直朝著她趾高氣昂的劉小桃?
而另一個揚言要撕了劉小桃的,向遙從原身的記憶里翻了翻,也找了出來。
原來趙二花是個後來娘,前頭以前還有一個原配,原配留下了一對兒女,那兒子又生了子女,其中一個就是跟劉小桃罵架的劉小西。
劉小西是去年嫁出去的,在家裡的時候跟劉小桃一直不對付,兩人磕磕絆絆吵吵鬧鬧,以前是爭吃的爭穿的,現在則是爭其他的。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這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跟知青同志在處對象的劉小桃,肯定是相當鄙夷劉小西嫁了個泥腿子,忍不住炫耀和譏諷了。
兩個人又是吵又是打,其中又夾雜著大人們的扯架和斥罵、趙二花的偏幫,一時之間,整個老劉家就跟請了人搭了戲台子唱戲似的,端的是你方唱罷我上場,熱鬧得簡直就差幫著敲鑼打鼓的人了。
不多時,劉小西就被人拉著扯著到了院子裡,有人語重心長地勸:
「快別吵了,這大過節的,多丟人吶!」
「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何至於跟自家妹子吵成這樣?」
劉小西硬著聲音冷笑一聲,反駁:「什麼丟人不丟人的,你們也知道我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啊,有人把我當客人嗎?」
「一回來就諷刺我、挖苦我,咋的,我這個後娘養的就是活該不是?她劉小桃就是你們老劉家的寶貝,將來就是個我高攀不起的城裡人!」
說話間,劉小桃不顧眾人拉扯,追了出來。
她叉著腰,昂著頭,目光在夜色中灼灼發亮:「就挖苦你了怎麼著?我就問問你,你一回來就嘚瑟,家裡窮得叮噹響,有啥好嘚瑟的?」
「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處處比我強的人吶?真是笑話,現在不一樣了,劉小西,不一樣了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態度,等我跟丁知青結婚了,你想討好我都沒門知道嗎?」
劉小西操起院子裡一塊兒用來曬辣椒的笸籮就往劉小桃身上扔去,笸籮里的辣椒如同她從喉間噴出的咒罵一樣,撒了劉小桃一身。
兩人掙脫了別人的拉扯,再度上前攪和在一起,扭打了起來。
向家人個個捧著碗筷,透過院牆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不自覺地尋找最佳的觀賞位置。
劉小蘭挨在向遙後面,筷子險些要戳到她的後頸脖子,邊上站了個向翠柳,眉毛吊得高高的,因為個子矮了點,不住地扒拉著劉小蘭的肩膀撐著踮腳觀望。
男人們則稍稍站得偏了點,各個兒站在牆後張望,眼裡泛著奇異的光芒。
但由於向遙來得最快,早就占據好了最好的位置,被擠擠蹭蹭的,硬是紋絲不動,誰也別想擠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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