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紅鯉的話,小丫鬟臉頰鼓鼓的,生怕這位主子覺得自己笨手笨腳,慌裡慌張抬頭去看她,沒想到和她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蘇蘇朝小丫鬟安撫地一笑。
小丫鬟不自覺地躲閃了下,又偏頭去看時,只見她仍是溫溫柔柔地瞧著自己。
小丫鬟忽的下了決心,砰地跪下,利落地嗑了個響頭,隨即提高了聲音:「求姑娘留我在朝寧院裡。燒水做飯,苦活累活,我都能幹,我……」年紀小,忍不住委屈,說到此已經哽咽,圓溜溜的眼睛泛起了淚花。
紅鯉掏出錦帕去給她擦眼淚,一把將她拉起來:「嘖,哭成個小花臉了。你瞧,我們院裡可有這般丑的小丫頭?」
小丫鬟驚得止了淚,眼眶和鼻尖都紅彤彤的,她嘟著嘴,呆呆地轉頭看向蘇蘇,問道:「丑嗎?」帶著哭音,委屈極了。
蘇蘇唇角一彎,把她的小手握住拍了拍,安撫道:「不醜。她逗你呢。」
蘇蘇手心的肌膚已經養得柔嫩無痕,小丫鬟手上的粗糙厚繭和傷疤就變得格外扎手。
蘇蘇嘴角弧度拉平,虛握著小丫鬟的手腕,低頭仔細看去。
本該圓潤可愛的手指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疤,因在水中泡久了,她的指腹發白,細小的裂紋處吸飽了水顯出不正常的紅腫。
小丫鬟屏著呼吸,見蘇蘇盯著她的手掌不動,輕聲開口:「我還可以幹活的。別不要我。」
蘇蘇心軟成一灘水,朝她一笑:「知道你是很能幹的。你叫什麼名字?」
「小苗。」
綠鶯在小苗的發頂拍了拍:「院裡有個叫小禾的丫頭,和你差不多大。」
「晚些時候讓紅鯉姐姐帶你去收拾東西,仔細些,別落下了。」
小苗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多少東西可以收拾。就一床棉被和兩件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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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天,正是糕餅點心鋪子最忙的時候,但凡有幾分名聲在外的店鋪門前都排起了長,隊首杵在熱氣撲面的台前,隊尾蜿蜿蜒蜒不知延伸至何處。
「這兩天正忙,請了兩人幫忙。你今日怎麼想起找我?你不是不知道,這日子上門,擺明了就是白給我做工的。」
蘇蘇將頭髮利落地扎束於腦後,換了身幹活穿的衣裳,聞言笑道:「你這人為何不領情,怎麼,看不出我是特意來幫你的嗎?」
紫雲揉面的動作一頓,無奈地看著手上沾的麵粉,勉強忍住戳她的額頭的想法,搖頭道:「雖知道你說的不是假話,可我怎麼氣不順呢?你看,一年到頭了只得這麼一天和我待在一處,說些好話來哄我,你讓我其他日子怎麼過?」
蘇蘇知曉她一人支撐店鋪很是吃了些苦,便道:「我那兒還有些銀子,你若實在忙不開,年後就再雇個踏實的,和你一起干。」
紫雲當初進徐府是為了還債,債還完了就從徐府出來了,身上沒幾文錢。蘇蘇同她交好,當初給娘親的墳上花了錢之後手上還有些余錢,就都交給了紫雲,沒有明說是借給她支撐些時日的,藉口說是給她將來開鋪子的錢,讓紫雲好好干,年底給她分紅。
蘇蘇沒想到的是紫雲當真在兩三個月之後就撐起了個小攤,一年過後就能租得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鋪面。
紫雲做的是糕點生意,她有手藝,且又勤快,這門生意其他的成本不高,因此在起初一段艱難日子過後,日子漸漸就好起來了。
紫雲搖頭道:「哎那可不行。我這辛苦一年,還想著年後關門清閒清閒呢,尋思著再找個師父多學些手藝,賺錢不在於一時。要真雇個人在店裡守著,那我還要花多少心思在店裡?那不是僱人來幫忙了,我看是請個貴客來伺候著,為了發工錢,我還不能偷懶了。」
蘇蘇和紫雲做點心的手藝都是徐府里的一個老廚娘教的。
蘇蘇忽然回憶起這些日子青木隔三差五帶回府的點心,確是口味和模樣都屬上佳,一看就招人喜歡。
便點頭應和:「再學些手藝是挺好的。你想去哪偷師?」
有些年頭的糕餅鋪子都講究傳承,能跟著大師傅學手藝的都是要從小跟著的人。像紫雲這個年紀再學手藝,找師父可就難了。
「偷什麼偷,我要光明正大地去學呢。這年後寺廟裡香火旺,慈濟寺的小師父找我訂了幾籠饅頭,我跟著湊熱鬧去瞧了瞧,他們其他點心做得不錯,我找人問了問,是借住在寮房的老婆婆做的。」
紫雲兀自說著,倏然想起些別的,頓了頓又道,「咦,不對啊,你這怎麼有空來尋我?是被徐三公子掃地出門投靠我來了?這日子挑得不好啊,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蘇蘇沒料到她會提起這個,一個著急,手上的兔子耳朵都捏歪了,一眨眼的工夫,小兔子饅頭就變成了耷拉著耳朵的委屈小兔,好不可憐。
「三公子他很好的。」
紫雲剛好捏完手中的那一個小兔,把它放在最後一個空出的位置上,抬眼看了看蘇蘇紅撲撲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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