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弘簡只是淺嘗一口便放下杯盞, 蘇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馬車已駛入平直大道, 車廂中穩穩噹噹, 桌上那杯茶水幾乎都不起波紋。
方才蘇蘇覺得徐弘簡可能覺得熱, 她坐下時便往另一側靠去。這時見他不喝那冷冰冰的茶水, 蘇蘇一面覺得這樣對身子好, 一面又怕熱壞了他。
於是弓著身子在小屜中翻找起來, 可結果一猜便知, 近日遠不像五六月那般炎熱,她又不常坐的馬車裡如何會有團扇?
沒能找到扇子,蘇蘇面上流露出些許失望的神情。
徐弘簡神色微動,問道:「是在找什麼?」
蘇蘇直起腰,抿了抿唇:「公子不是覺得熱?我想看看車中有沒有扇子,給你散散熱。」
有些遺憾地輕嘆一聲,蘇蘇目光轉到徐弘簡衣擺上,視線在上頭定了定,然後抬頭看他,柔聲道:「公子去關押嫌犯的地方用刑訊問了嗎?怎麼換了身衣裳。」
出門時穿的明明不是這身。如何會突然換身衣服呢,蘇蘇只能想到,他大概去了訊問惡徒的小室,怕是沾染了血氣,衣角沾上了污水之類的。
徐弘簡一貫忙碌,蘇蘇是知道的。以前二人相見得少,也不是誰避著誰,實在是他在朝寧院的時候著實不多,若除去夜間歇息的幾個時辰,停留的時間就更少了。
但外出散心,隨意走走就能遇上辦事的同僚,這算什麼事呀。蘇蘇秀眉微蹙,再看向他時,就有些心疼了。
徐弘簡新換的這身雲白圓領錦袍,並不如他出府時所穿那身做工精良,看得出是著人就近找家成衣鋪子買來的,面料微顯粗糙,剪裁也不十分合身。蘇蘇抿唇看去,發覺他當真清瘦許多,平日還瞧不出來,換了外面的衣裳,一下就顯出來了。
聽蘇蘇問起這身衣裳,徐弘簡循聲望去,目光與她對上,看清她眸中的心疼之色,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繞春樓里里外外需要翻找搜查的地方太多,他原以為去了之後只需和李季等在房中,待人買回筆墨,很快便能結束。然而李季領他粗略見識了一番那些鋪滿床榻的「稀奇物件」之後,又在底下發現了兩三個抽屜箱匣。
當時,可用的下屬俱是在外忙碌,或是羈押嫌犯尚未歸來,於是他們二人只得親自動手。
徐弘簡起初沒動,說到底那些能作亂礙事的人已經被押走,縱是那房中還沒翻個底朝天,某些隱秘處說不準還有重要物證,但到底眼前只有兩三個小抽屜,李季既然先碰了,他一人查看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而李季翻了兩件花花綠綠的小衫之後,轉眼看到徐弘簡悠閒地站在旁邊,便不願一人受罪了。李季把旁邊一小堆東西塞到徐弘簡手中,嘴上還說著什麼「你比我細心,就再檢查一遍」,「其他時候官差搜查都是要兩人一齊動手的,你看現在就我們兩個」這些話。
手中陡然被塞了這些東西,徐弘簡在原處愣怔片刻,還是只能順了李季的意思,和他一起把那幾堆碎布一樣的玩意兒檢查了。
一切結束後。李季久在其中,在門口躊躇半晌,終究不願就這般回府與夫人親近。徐弘簡也有意更換衣衫,二人便到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待小廝買來兩身新衣,又拿了帕子把露在外頭的肌膚擦拭兩遍,這才出來。
這會兒蘇蘇問起,徐弘簡忽的有些不自在。
蘇蘇臉頰微紅,一看便知是小睡過後。她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潤嫩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著,帶著笑意。就像一個剛剛睡醒就近前來粘人的小貓,一點也不怕人,怎麼看都是討人喜歡的。
她如何也想不到他方才去的是什麼地方。乖巧順服的蘇蘇,和那些奇巧精緻的詭異物件,完全是不搭邊的。
徐弘簡摩挲著指節,驚覺自己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目光微微錯開,不看她時,方才將慾念壓了下去。
蘇蘇雙手搭在膝上,徐弘簡低垂眼眸,抿了抿唇,怎麼她連指尖都粉粉的。思緒停頓時,蘇蘇十指輕輕攥了下,復又鬆開。
徐弘簡無可奈何地一笑。蘇蘇的心思實在很好猜,他一見她手中的小動作,便能猜到她又要說些什麼了。蘇蘇實在是和懵懂幼崽沒多大差別,教人一看就能想見她欲做之事。可偏偏,他猜到了也奈何不得,簡直是招架不住。
果然,她軟聲開口,關切詢問。一字一詞都浸了蜜汁一般,讓人萬分心軟。
徐弘簡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時,蘇蘇略帶驚奇地低呼一聲,「這是什麼?」
蘇蘇不敢相信地看著另一個角落放著的油紙包,猶猶豫豫地問道:「那是……」
見她的注意力移到其他物什上面,徐弘簡心中一松。
徐弘簡沒來得及回答,蘇蘇便辨認清楚了。
她看清油紙包上面的紋樣,心底生出些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於是,她咬了咬唇,向徐弘簡那方挪了挪,沒忍住輕扯住他的袖角,問他:「我不餓的呀,怎麼又買了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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