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笑得粲然。「就算你們都不要我,我永遠也不會拋棄我自己。」
在這個世界裡,只有自己是她最可靠的戰友。不放棄自己,不和別人一起欺負自己、責怪自己,是她一直會做並且永遠去踐行的事情。
「你還記得吧,在時沛葬禮上我對你說的。」方舒然道。
許浣溪當然沒忘記,當時他安慰以後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他。她只當這是一句禮節性的慰問,不知道他現在提起來又有什麼意義。
「有難處,告訴我,我會幫你。」方舒然淡淡道,語氣中卻有認真的意味。
「為什麼?」許浣溪立刻警惕地發問,狡猾得像是一條狐狸。「因為我現在身上有時家的股份?」
「你是這麼想的?」
許浣溪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她在反覆揣摩方舒然這句話背後的真實意圖。旋即,她笑了笑,「學長,即便你這麼說,時越將來和你爭起來,我也不會站在你那邊的。」
「沒關係。」方舒然說:「你在旁邊冷眼旁觀就好。」
直到飛機降落,許浣溪隨手從伴手禮中拿出其中一份,遞給方舒然的時候,語氣格外真誠。
「學長,這是送給你的。」
方舒然淡淡笑著,手上接過她遞過來的女士護膚品。她這不走心的行為落在他眼裡,竟也覺得十分有趣可愛。
「待會你怎麼回家?」他問。
許浣溪想了想,她倒是早早就把航班信息發給時越了,可時越卻始終沒有回她,既不說來,也沒說不來。
這些天旅遊的歡愉在此時也變成了疲憊,並且她後知後覺地忽生一個念頭:時越不會是在冷暴力她吧!
憑什麼啊?莫名其妙的。
一股怨氣籠上心頭,但她還是對方舒然道:「應該是會有司機來接我。」
「我猜也是。」方舒然單手插著兜,慢慢道:「聽說小時最近很忙,安德魯先生那邊牽線了國際銀行,連連拿下好幾個項目。」
許浣溪與有榮焉地笑了笑,畢竟她現在是除了時越外的第二大股東,自然是極希望時家好的。
「小越這孩子,能力強,責任心重,讓人很省心。」
方舒然的眼瞳透著墨色,讓人捉摸不透。他慢條斯理地問:「你真的把他當做孩子嗎?」
許浣溪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微怔了下。隨後她很快笑道:「當然了。」
「他已經十九歲,外面的人對他的稱呼早已不是『小時總』,而是『時總』了。」
許浣溪收起笑痕,她澄靜的雙眸望向方舒然,「學長是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當然不是。」方舒然道:「只是我想提醒你,你把他當孩子,他未必把你當做長輩。」
時越當然沒把她當做長輩過,哪有人會把自己父親的情人當做長輩的。
許浣溪心下瞭然,她撫了撫胳膊上的疤痕。時越從小到大缺乏親情,又因為自己幫他擋下硫酸的事情,對她的感情應該是愧疚中夾雜著依賴。
不過也僅此而已罷了。
她對自我的認知很清楚,說難聽點兩個人現在就是搭個伙過日子,時越也不會和她發展出更深層的親密關係。
她沒忘記自己穿進的書是一本男頻小說,時越的人設也絕不是沉溺於情愛中的毛頭小子。
時越現在依賴她、對她好。
可這些全都是能被輕易收回去的東西,並不穩固。
能真正吸納到自己血肉里的東西,才是屬於她的。
但這些話,她也不打算和方舒然說出口。她只低頭看了看自己精緻的指甲,算是她對這個話題的迴避。
方舒然笑笑,「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許浣溪的視線從美甲上炫目的鑽石收回,開玩笑道:「如果你真心想送的話,就不會問這麼多遍了。」
說完,她昂起頭,很善解人意道:「學長,先去忙你的事情吧。從下飛機後你的消息通知就沒停下來過。」
方舒然身上的確還有要事,他的語氣帶著些歉意。「抱歉了浣溪。」
他提起手中裝著伴手禮的袋子,「謝謝你的禮物,這次行程匆忙我沒準備,改天一定送你什麼。」
「好呀。」
兩人分別後,許浣溪翻出手機,時越這小子還是沒有回她,也不知給司機通知要來接她沒有。
雖然身邊有機場的工作人員幫忙推著行李,但她還是在心中抱怨了兩句,埋著頭向機場的接機口走去。
此時,手機屏幕忽而亮起,是時越的消息彈窗,只有很簡短的兩個字。
——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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