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門的瞬間,外面的風迎面吹來,帶著幾分初春的微涼。
街面上的人群和車流熙攘。他沒有繼續走,而是緩緩地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臟跳動的頻率並不快,但卻帶著一股沉悶的鈍痛。他閉了閉眼,似乎想用力壓下胸腔內那股不適感,但心底的某些情緒卻越發翻湧。
原來還是會疼的啊,尤其是看見許浣溪露出那樣受傷的神情時。
他從小見慣了人性的黑暗,知道豪門之下掩藏的骯髒與冷血。他不意外這其中的陰謀,也從未覺得震驚。
他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
但此刻,當這些陰暗的東西與她扯上關係時,他卻覺得胸口堵得發悶,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樣。
他很少對什麼事情有太多情緒起伏,哪怕是面對他人的悲劇,也能冷靜旁觀。但這次不同,因為那個遭遇這一切的人,是許浣溪。
她不是那些身不由己的權貴子弟,更不應該是被金錢和權勢操控的玩物。
可現在,她被困在一張巨大的網裡,動彈不得。
池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情緒已變得沉靜許多。
他突然有些期待了。
她知道已經知曉這一切的真相,那她和時越,還能繼續維持那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嗎?
這個真相,就像一柄快刀,割裂了他們之間的信任,撕開他們曾經維繫的那些脆弱的羈絆。
他們之間有過掙扎,有過拉扯,但如今,一道真正無法逾越的裂痕,終於出現了。
澄清的琥珀色雙眸,此時卻幽暗得像是藏匿著深淵。
他承認,在幫許浣溪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後,他的內心在那一刻其實有過卑劣的竊喜。
他應該為她難過,可是現在,他卻忍不住生出一絲隱秘的快意。
他們之間,註定不會有好結果了。
而她終究會知道,誰才是真正會陪她到最後的那個人。
*
正在哭泣中的許浣溪,並未察覺到身前有人接近。
直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陣溫暖環住,她才緩緩抬起頭,露出盛著露水的雙眸。
許浣溪深吸一口氣,將頭埋在妹妹的肩膀上,任由淚水浸濕了她的衣服。
「時家這群王八蛋。」許浣溪輕聲說道,語氣卻充滿了恨意。「我和他們拼了。」
說著要拼命,其實也只是坐在客廳里吃著許清平買回來的垃圾食品吃著泄憤而已。
她一直沒說是什麼原因,許清平也就沒有再問,只是默默坐在她的身邊。
許浣溪忽然想起了昨天。
時越在喊完那句話後,她愣住了。
英俊的少年迎著熹光,以往漠然的面部輪廓變得極為柔和,連帶著說出口的那些話都顯得如此真心。
那時候,那一瞬間,她是真的相信了他所說的話。
他喜歡她。
可惜在今天,就完全被擊打的粉碎。
許浣溪垂眸看向手臂上可怖的疤痕,難怪時越會將自己留在身邊,恐怕才不是出於對她傷口的憐惜。
這樣的冷血的家族,在自己身上沒有利用價值的前提下,就算是她為時越擋了刀子,他都不會高看自己一眼。
虧她還費盡心機幫時越擋那麼一下,早知道就應該任由他被硫酸潑死算了。
以前對於時越有些異樣的情愫,甚至還會對逃離這件事情本身都陷入了懷疑。
但現在,這種想法已經無比堅定了。
晚上,許浣溪給時越發了消息,說要在妹妹家裡住。
隔了很久,時越才回了消息,內容很簡短,只有一個「好」字。
關閉燈光,姐妹兩個人並肩擠在臥室里很小的床上,沉默了許久。
許浣溪轉頭,輕輕對許清平說:「我要走。」
許清平怔住,一時半會兒沒明白她的意思,問道:「你要去哪裡?回時家嗎?」
許浣溪搖搖頭,眼裡原本熄滅的光芒又逐漸被點燃起來。
「我要離開這裡。」
後知後覺的許清平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也只是點點頭,說:「去吧。」
許浣溪正在暢想著自己的逃離計劃,眼眸中忽而加了一分躊躇。「...那你怎麼辦呢?」
她之前無拘無束,在這個世界基本上沒有什麼牽絆。
但是現在不同。
她一走,時越必定會找到許清平施壓。
許浣溪了解他的手腕有多狠厲,所以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一個點。
「我也不知道你會去哪裡。」許清平淡聲道:「你的計劃,不要透漏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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