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開所有人,獨自離開,走過這坊市,又穿過一條巷子,步子變得越來越慢,慢慢看著沿路變化的景致。
巷子後面的街坊明顯冷清了些許,裴溪再往裡走,來到一處被封禁的高宅。
沒有牌匾,不知是誰家的宅子。
宅子屋檐蛛網密布,四周荒草叢生,堆滿了枯枝落葉,門可羅雀,荒蕪落敗,只有宅內那種的柿子樹還長得高|聳入雲,繁茂的枝條從宅內延展伸出。
「磨剪子嘞,戧菜刀!」
白髮蒼蒼的磨刀匠挎著小包吆喝,手裡的磨刀石碰撞得哐當作響,路過宅前注意到了裴溪,頓覺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來這作甚。
磨刀匠感慨道:「別看這地兒被封禁了荒蕪,許多許多年前,這裡可謂是門庭若市,車來車往,熱鬧繁華嘞,很多人擠破頭都進不去嘞。」
裴溪苦澀一笑,「再繁華,如今也成了荒蕪的地兒,蛛網密布,瞧那柿子樹上,連個鳥巢都沒有,裡面不知落敗成了何樣。」
磨刀匠搖頭,理了理白鬍鬚,喊著磨刀的吆喝離開。這是前朝的丞相府,前朝皇帝高氏奢侈浮華,沉迷酒色,國庫空虛後增收賦稅,使得百姓叫苦連連,怨聲載道。
先帝發兵起義,救萬民於水火,攻克洛陽後,直逼皇城,前高氏皇帝自|焚於寢殿。這前朝的丞相,自然是成了階下囚。
磨刀匠邊走邊嘆,裴丞相是好人,開誠布公、愛民如子,洛陽城的百姓大多都受過裴相的照拂,都是那荒淫暴君的錯,與裴相何干,偏偏就受了株連。
裴丞相是好官啊!
「磨剪子嘞,戧菜刀!」
吆喝聲漸行漸遠,裴溪在宅子外面站了許久,紅了眼眶,不知不覺間眼角的細紋已經被淚水浸潤。
裴溪擦了擦淚,邁著有些無力的雙腿,靠近荒宅,
她一捧宅子外的土放進錦帕裡面,嚴嚴實實打包好,離開了家門。
……
荒郊野嶺靜得有些可怕,比人還高的雜草青蔥茂盛,這雜草叢生的山嶺藏了座孤墳,墳前的木碑被風雨侵蝕,已經發朽,刻的文字也有些看不清。
須臾間,幾名手下已經將墳前打掃乾淨。
裴溪在墳頭擺了新鮮的祭品,跪在墳前,給父母燒紙,「凌兒,來給你外祖父外祖母燒紙。」
「那會兒離開京城時,凌兒才四五歲,如今都已娶妻生子了。女兒不孝,二十多年沒回來看您們了。」
裴凌從籃子裡取來一沓黃紙,火光映著他冷冷的面容,「外祖父,外祖母,我與母親回來了。」
很快就能讓那些欺負過他們的人,付出代價了。
裴溪將最後一沓黃紙丟進旺盛的火中,灼灼火苗將她的臉烘得紅燙。
黑色的灰燼打著旋兒,冉冉升起。
「可要告訴棠兒,讓棠兒也來祭奠?」裴凌問道。
裴溪搖頭,「不了,往事牽扯太多,她不知道得好。」
她愣怔地望著跳動的火焰,一時間仿佛看見了爹娘的身影。
那年城破,暴君自|焚於宮殿,當日的夜裡一群官兵將丞相府團團圍住,火光映天,宛如白晝。
新帝與裴相是舊識,親自來勸他歸順,暴君之錯,罪不在他。
先帝臨終前將少年皇帝託付給裴相,要丞相好生輔佐,但皇帝不聽丞相勸誡,荒廢朝政,沉迷酒色,極盡奢靡,不止一次責罰勸諫的裴相,最後甚至將高氏王朝推向覆滅的道路。
裴相忠於先帝,愧對先帝囑託,不肯歸順,直直撞上新帝的刀刃,自刎,以死明鑑。
丞相夫人撞柱,隨夫而去。
裴溪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新帝逼死,心灰意冷,已經有了赴死的決心,一氣之下便將新帝痛罵了一頓。
新帝赦她無罪,可架不住之後有人舊事重提,參了一本,又顛倒黑白污衊他爹。
一夕之間,她成了罪臣之女。
心臟忽地疼得厲害,裴溪斂了思緒,撐在地上,捂著胸口。
裴凌見狀,忙扶母親起身,帶著她回了馬車,去城裡請大夫看看。
都是因為那些壞人,害母親受罪,讓母親的身子受損。
所有人都——該——死!
裴凌漆黑眼底充斥著濃郁的殺戮,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的執念越發深了。
*
京城茶樓,二樓雅間。
裴凌倚在窗前,悠悠看著街上來往人群。
「咯吱——」
右手戴著赤色手套的男子推開雅間大門,將藏藍色斗篷的兜帽取下,郭裘關上雅間的門,進入屋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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