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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柔扎完針,薛玉棠起身整理衣裙,說起了這段日子困擾她的事情,「姜大夫,近日我腦海里總是有些零散的畫面,應是以前的記憶,但我只要有回想的念頭,便頭痛欲裂,如此下去,我莫非是快要恢復記憶了?」

姜柔收拾著針灸用具,道:「是好的兆頭,看來是這一個月的藥對失憶症有幫助。」

姜柔回桌邊坐下,強調道:「雖然情況在好轉,但是薛夫人莫要強行去喚醒記憶,有損身子。」

薛玉棠向來聽醫囑,既然情況有所好轉,便順其自然吧,她伸出手來,方便姜柔號脈。

姜柔給薛玉棠把了脈,神色如常地叮囑道:「夫人身子弱,房事不宜頻繁。」

薛玉棠羞赧低頭,全身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了上來,面若滴血,一抹紅悄然爬上耳朵,她手背蹭了蹭發燙的臉頰,想找個地縫藏起來。

「不好了師傅,」溫金芸急急從外面進來,鼻子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氣喘吁吁道:「師傅,師姨不見了。」

姜柔噌的一下起身,緊張詢問道:「何時不見的?」

溫金芸迷茫地搖頭,「我抓完幾副藥後,照例回後院瞧了瞧,發現院子裡沒有師姨的影子,屋子裡也找過了,沒人!濟世堂外面,我也掃了眼,還是沒有發現師姨。

溫金芸懊惱,「想來是大堂人多,我又忙著抓藥,沒注意到師姨出去了。」

姜柔焦急不安,阿音剛學會杵拐杖,手掌還不能使力,無人在身邊時姜柔不敢讓她走遠,「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她能去哪兒?」

事急從緩,薛玉棠安撫道:「姜大夫尋人要緊,晚些時候我讓素琴來取新的藥。你也別急,說不準沒有走遠,就在這坊市里,你們快去尋人吧。」

「我晚些時候讓人將藥送到顧府。」姜柔歉意一笑,欲帶著徒弟分頭尋人。

薛玉棠見只有這師徒二人,在這偌大的坊市尋人,未免有些費勁,姜大夫幫了她許多,她無法坐視不管,便向她問起特徵,沿路幫忙尋一尋。

「比我小几歲的婦人,杵拐杖,穿湖藍色的衣裙。」

姜柔與薛玉棠一起出了醫館,先去問了問附近的商販。

商販回憶道:「約莫是兩三刻鐘前的事吧,她往那邊去了。」

正說著,腰間別了配刀的謝錚突然出現,掃了眼幾人,問道:「這是怎了,慌慌張張的?」

薛玉棠微微一愣,不料在此遇到熟人。

姜柔著急道:「我師妹不見了,她腿腳不便,剛學會杵拐杖,昨日重傷的喉珠也才恢復,只能簡單地說一兩個字。這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謝錚道:「我派手下的人尋尋。」

「多謝。」姜柔道了聲謝。

「既然知道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咱快去尋吧,坐馬車去尋。」薛玉棠帶著姜柔進了顧府的馬車。

謝錚騎馬跟在馬車旁,悄悄看著窗簾半遮的女子,他忽感覺自己很是無恥。薛玉棠已經嫁做人婦,他竟還對她念念不忘,知曉她今日會按時來濟世堂複診,他早早就來了這坊市,打著當值的幌子,徘徊在坊市間,走過濟世堂,又朝濟世堂走來,心裡盤算著來一場偶遇,與她能多聊上幾句。

謝錚又懊惱沒在濟世堂的暗處守著,如此一來便看見了離開的婦人。

風吹動窗簾,窗柩里的女子側顏姣好,似乎比一月前更嫵媚了。

車廂內,姜柔和薛玉棠各留意著一邊的街道。

已經路過了兩個坊市。街邊一湖藍色裙子的婦人杵著拐杖,艱難地行走,手中拿著嶄新的撥浪鼓,驀地,她像是被足下的東西絆住了,摔倒在地,手裡的撥浪鼓也丟了。

「停車!」姜柔急急道,不等馬車停穩,她匆匆撩開車帷,跳下馬車,往摔倒的顧婉音奔去,慢慢扶起摔倒的她。

「你要去哪裡,你跟師姐說,怎一個偷跑出去?師姐快急死了。」姜柔擔心地檢查她的身子,「可有摔傷?」

顧婉音搖頭,目光全在地上的撥浪鼓上,用嘶啞且微弱的嗓音,著急道:「鼓。」

她如今只能說一兩個字,且每說一字,聲帶便扯得疼。

姜柔疑惑地拾起撥浪鼓,每次帶顧婉音上街,她總是對孩童的東西格外感興趣,每每買回家,都這藏在床頭,整齊地排列,倒像是都給小孩準備。

這廂,謝錚和薛玉棠來到這邊。

「人找到便好。」薛玉棠看著那湖藍色背影說道,待走近,看見那婦人的正面,驚訝地僵在原地。

薛玉棠又驚又喜,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眼前的婦人像極了祠堂畫像里的那人。

「顧……顧姨?」薛玉棠激動的聲音發顫,眼眶不知不覺間紅了,可有怕希望落空,畢竟死去的人怎會復生。

那婦人看見自己,明顯愣了愣,正打量著她。

薛玉棠握緊袖口,試探著問道:「顧婉音,夫人是顧婉音嗎?」

姜柔意外,不可思議地看向薛玉棠,「你認識阿音?」

薛玉棠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激動的顫抖,一把握住顧婉音杵拐杖的手,哽咽道:「顧姨,我是棠兒,薛玉棠。阿璋知道您還活著,他定是歡喜激動!」

「璋,兒。」

顧婉音情緒激動,眼眶裡淚光閃爍,薛玉棠拍了拍她的手,約莫是猜到了她想說的話,安撫道:「活著的,阿璋還活著的,而且他很爭氣,征戰沙場,戰無敗績,是一名威名赫赫的將軍。」

謝錚眼眸暗了暗,失落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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