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份的增大,薛玉棠的雙腳變腫,鞋子越穿越大,她縮了縮腳,雙膝併攏在一起,看起來特別規矩。
綢衣順滑,肚子高高隆起,顧如璋蹲在床前,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忽然間身子前傾,將臉貼近她隆起的肚子上,感受肚子裡的小生命。
屬於他們的孩子。
屋中安靜,男人的唇落在肚子上,輕輕落下吻,隔著綢緞中衣,薛玉棠感受到他溫熱的唇,心跳在剎那間快了起來,垂在榻邊的手蜷曲,抬起又慢慢放下,最終沒有推開他。
顧如璋抬眸,手掌小心翼翼捧著她圓滾的肚子,「夫人,我聽見了孩子在說話。」
薛玉棠被他看得不自在,對於他的話,自然是不相信,「胡謅,孩子一歲才開始牙牙學語。」
薛玉棠想起身了,便伸手推了推顧如璋,她的力氣不大,也只是輕輕碰到他的肩膀而已,男人劍眉緊蹙,捂住右肩,一副痛苦的模樣。
薛玉棠才反應過來,他昨夜蠱毒發作,連自己都咬,她適才是碰到了他的傷口?
「傷勢怎麼樣了?」薛玉棠問道。
「痛。」顧如璋捂住右臂,從來不會喊疼的男人,此時面露痛色,道:「到了晨間換藥的時候。」
其意再明顯不過。
「夫人若是不願,便算了,我自己上藥。」
薛玉棠沒有幫他換藥的意思,顧如璋便自己拎了藥箱放到桌邊,側影對著床榻,他將衣裳敞開,露出半截臂膀,纏著的白布被滲出的血染紅。
傷在右邊的肩膀,顧如璋左手將白布解開,在換藥時,不太方便,動作略顯笨拙,左手拔開藥瓶蓋子,將它放在桌上,不料蓋子從桌上滾到地上。
薛玉棠皺了皺眉,心裡掙扎片刻,扶著肚子慢慢起身,顧如璋聞聲看了過來,手中拿著藥瓶還沒來得及上藥。
笨重的身子朝桌邊走去,男人將繡墩從桌下搬出來,似乎知道她會坐下一樣。
薛玉棠在他旁邊落座,看向他的傷。右邊肩膀被咬掉了一塊肉,昨夜已經上過藥了,凝結的藥粉被血染紅,一塊一塊的,看著仍舊是血肉模糊。
薛玉棠皺眉,面露愁色,掌心不禁滲出冷汗。她指尖顫抖著,先將他的傷口清理了,冰涼的手拿過藥瓶,給他換藥。
滲出的血珠撒上藥粉,頃刻間便凝固了,但男人一動,傷口撕扯,又逐漸有血滲出。
薛玉棠單手按住顧如璋的臂膀,「還是忍一忍,別亂動了。」
男人的臂膀暖燙,她掌心密密的冷汗,如冰塊般涼。
薛玉棠不擅醫術,但次次都給受傷的顧如璋包紮,手法是越發熟練。
包紮完傷口,男人將衣裳理起,穿好。
薛玉棠將一卷白布放回醫箱,道:「以後還是別受傷了。」
顧如璋握住她的手,將臉湊了過去,就在她的眼前,問道:「夫人是不是擔心了?」
擔心了嗎?
薛玉棠唇瓣抿了抿,「沒有。」
她抽回手來,胡亂地將藥瓶放回醫箱。
顧如璋看著他,追問道:「那適才拉著我的手,是為何?」
他刨根問底,非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薛玉棠被他牽起手來,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顧如璋說道:「那時,夫人的心跳有些快,怦怦怦怦。」
「怦怦。」他說著,握住她的手緊了幾分,貼在心口。
繾綣的眸子看向她,薛玉棠呼吸一凝,眼神閃爍著躲避,垂眸用力抽回她的手,有些慌張地朝屋外喚了一聲,讓丫鬟進屋伺候梳洗。
顧如璋唇角輕輕揚起,沒再逼著她要結果。
逼太緊,適得其反。
掌中還留著她的氣息,顧如璋指腹摩挲,看著她跟素琴去了一旁穿衣。
天邊陰雲密布,灰暗渾濁,厚重的雲層遮了光線蒼白的太陽,朔風呼嘯,不一會兒便飄起了細小的雪花。
窗戶半開,顧如璋立在窗邊,看著飄揚的雪花,益州錦城難見雪景,是以薛玉棠很喜歡下雪,他眸光流轉,望向榻邊捧著暖手爐的女子。
「下雪了,夫人來賞雪。」顧如璋淡聲說道,長大後還從未與她一起賞過雪。
薛玉棠望過去,雪花紛紛揚揚飄落,有下大的趨勢,照此下去,不過一個時辰,外面便會積一層薄雪。
她心痒痒,比起賞雪,更想出去玩雪,但身子笨重,肚子裡還有小娃娃,馬虎不得,倘若腳滑摔倒,後果不堪設想。
薛玉棠起身,放在暖手爐,還沒走到窗邊,男人便自然地朝她神來手,握住她的手,拉到身旁。
兩人並排著站在窗邊,郎才女貌,似一對璧人。
窗外滿天雪花飄落,雜亂地落到盛開的臘梅小花。
薛玉棠的手被男人握住,並不覺得涼,掌心甚至還被捂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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