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只有八根手指了。先前的土匪還逮著他右手一隻手剁,委實惡毒。
秦青長久立在那, 沒說話。
顧裕珩如今遭受過現實的許多遍毒打,相當的知情識趣, 主動討好:「我再寫幾封血書給我母妃、大哥和下屬……先前就連內衣都給你們拿去當信物了,實在是沒東西給了……」
面具略動了動。
顧裕珩感覺秦青的眼睛似乎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嚇得急忙背到身後,跪倒在地,淚如雨下:「那、那能剁左手嗎?我實在是不會用左手拿筷子啊!」
戴著秦青面具的宋淮安看著他這副悽慘模樣, 心中並無半分同情。
自己無辜的家人,乃至於無數無辜的、家破人亡的百姓何嘗不曾如此卑微地乞求貪官污吏饒過呢?而那些狗官依仗著誰?無非是顧裕珩這些人。
且不說顧裕珩和他那個奸妃母親間接害死的無數人命,他們直接殘害的人難道就能數得清嗎?
顧裕珩如今只是急於苟活, 一旦來日他回到京城, 又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若非為大局著想,若非顧裕澤比顧裕珩更難對付,宋淮安見到顧裕珩的第一眼就一劍捅死他了,省得還要為他糟蹋糧食。
此刻,他冷冷道:「那還不快寫?要我請你嗎?」
「不敢不敢,我現在就寫, 現在就寫……」
顧裕珩連滾帶爬地到一旁抓起桌上紙筆, 桌子都不敢用, 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寫。
宋淮安走過來,一腳踩在他的手和紙筆上碾了碾:「不是說血書嗎?」
顧裕珩連連道歉,磕頭求饒,好半天「秦青」才收回腳。
他趕緊重新取了紙,狠心咬破自己早已破爛不堪的手指,流著淚寫血書催促各方趕緊給錢贖人。
宋淮安在一旁看著,嘲諷道:「皇后不是你那奸妃娘害死的嗎?怎麼你和大皇子的關係還很好?他是頭一個給錢的。」
顧裕珩的手指一頓,眼中閃爍著淚花抬眼看「秦青」,但被面具後黑黝黝殺氣十足的眼神嚇一跳,急忙低頭繼續寫。
「聽說潯陽城裡大小官員還在猶豫不決,大皇子大鬧一場,持劍說誰攔殺誰,堅持連開幾個庫房,將要的白銀、藥材、兵器、糧草都給了我們,還跪在我們的人面前哭著求別傷害你,呵呵……數典忘宗狼心狗肺的東西!皇后白生了他!」
宋淮安說著,一腳踹在顧裕珩屁股上。
顧裕珩正寫著字的手往前一搓,紙上留下一道血痕,指尖傳來鑽心的疼。
他不敢生氣,死死咬著牙繼續寫。只是忍不住眼中酸澀,淚水一滴滴落到紙上。
老大……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老大那樣膽小如鼠、不願擔負責任的一個人,竟能為了自己做到這一步!
顧裕珩狠狠吸著鼻子,用粗糙的衣袖擦拭自己的眼睛。
「若非見他識相,你剩下的八根手指也別想要了。不過看在那些東西的份上,我暫時不會傷害你,今晚的飯還給你加點肉。」宋淮安說。
一聽有肉吃,顧裕珩腦子裡別的都想不到了,連連沖他磕頭,哽咽著道謝。
這短短的又漫長的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先前的那群土匪根本不給飯吃,還逼他吃拌尿的泥巴取樂。
現在的這伙匪軍沒有那麼殘暴噁心,可也不善良,給他三天餓六頓,一天就一頓,那一頓還是沒幾粒米的米湯就鹹菜和小半塊窩窩頭。
問就是陰陽怪氣的:「被你們朝廷打得我們自己都沒飯吃,這都圍城多久了,有這些你就別挑了,到我們不得已要以人為食那天,你猜誰是頭一個被吃的?」
顧裕珩深切地覺得他們幹得出那種事!
嚇得他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黔陽城附近的布防機密和盤托出,重點是幾處隱秘的緊急戰況下才會開啟的糧草儲藏倉庫——
有東西吃!幹嘛吃人嗚嗚嗚!
宋淮安見他光顧著磕頭不寫血書了,又踹了他兩腳。
顧裕珩哭著問:「不是說看在我大哥給你們那些東西的份上不傷害我嗎?」
「又沒說不踹你,看到你就來氣。」宋淮安道,「快點寫。」
顧裕珩只得繼續寫。
寫著寫著,他靈機一動,手不停,一面諂媚地說:「秦將軍,您光勒索,咳咳,不是,您光向我母妃要錢,總是有限的。其實我知道很多造孽的貪官的辛密,您拿去勒索、咳咳,拿去替天行道,逼他們花錢消災,您也積德,我也每天都有肉吃……咳咳,我也、也……您也不用再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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