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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很多人都見過。

持續整日的暴雨,很多人只聽過傳聞。

在這樣的雨勢中,瓢潑大雨變成有過之無不及的事實,特有的氣勢磅礴的落雨聲宛若不祥的鐘聲,敲打著人的心魂。

白日的喧囂喜樂爭相議論已經過去。

夜深了,只聞暴雨聲。

君若坐在廊間的竹椅上,手中有酒。

隨風坐在她身邊,依然如常安靜,她卻感覺得到,它情緒起伏不定。

她空閒的手落在隨風頸部,溫柔拍撫。

其實,她心緒又何嘗不是翻湧起伏。

在君家十幾年,君若從不知道純粹的親情是怎樣的。

而從竹園再到如今,她已徹然明白,親情能給予人的是由心而生的安穩、踏實,曉得自己不論身在何處遇到何事,背後都有長輩手足支持、支撐,沒有任何條件的;

親情能讓人變得鮮活,情緒會隨著親人的步調生出歡喜、自豪、驕傲、痛惜、擔心、心急如焚。

此刻的君若,便是心急如焚,當著的百爪撓心那樣煎熬。

她知曉三個哥哥今日起要駐留在何處,要和將士沖在最危險的陣地前緣。

如果誰出了岔子,有了重大的閃失,甚至於……

君若下意識地閉一閉眼,再搖一搖頭。

不會的,不能胡思亂想。

君若喝盡杯中酒,藉此緩和情緒。

再如何,有長寧長公主坐鎮,有行事鎮定縝密的月霖哥哥,大局上便不可能不穩,大局穩了,他們的安全就提高到七八分。

他們很難出岔子,進之哥哥、星予哥哥就更出不了岔子。

她還不知道長公主和哥哥的脾性?都是寧可自己遭難,也看不得身邊人受苦的心性,而另外兩個哥哥也是一樣的,經了在官場的歷練,處事已頗有章法。

君若好過了不少,再喝了兩杯酒,心緒已和緩下來。

相應發生的是,隨風的情緒也已轉好。

君若略一思忖,笑得現出小白牙,俯身湊過去,貼了貼它的大頭,「小子,敢情是我心緒不寧,才害得你也不踏實。」

隨風嫌棄地別轉臉。

君若笑的更歡,「真是個小人精,總算知道哥哥為什麼那麼疼你了。」

哥哥疼隨風,是日積月累的情分;她疼隨風,起先只是因為哥哥才更添一份喜愛。

近來不同了,她真的把隨風當哥哥的傻兒子、自己的傻侄子,給的照顧全然發自真心。

隨風太有靈性,它能感受到每個人對它情分的真假與多少,所以也是到了最近,才當真與君若親近起來。

同一時刻的蔣氏,正在床上翻來覆去,時不時抹一把臉上的淚。

白日裡言行如常,不過是拼了命強撐著,到了獨自一人時,她便可以放任自己去牽掛、憂心在外的月霖。

每每這樣牽腸掛肚,她便免不得回顧入住竹園後的一系列是非。

是的,那時她陷入了此生未有的困頓、痛苦之中,可是月霖呢?

種種應對風波的方式,透著不容置疑的暴躁、狂怒。

而他自來是溫良如玉、儒雅溫和人。

那時候,她究竟把這孩子氣到逼到了怎樣的境地?

若說無心,那便是虧心。她故意刺傷甚至惡語相向的情形,沒齒難忘。

那時想著,徹底翻臉好了,死好了。

都那樣了,月霖還是選擇了原諒,先一步講和。因為他通過生母的遭遇,看出了身為母親的人的艱辛不易。

其實,她何嘗有被寬恕原諒的資格?

卻也因著月霖,她的親生女兒得到了魏家仁至義盡的安排與照拂,她們母女有了如今在信中袒露心聲、獲知彼此近況的最好光景。

她撫養月霖十六年不假,卻是月霖於她有恩。

到了今時今日,想到兒子在外可能遇到的兇險,她心頭真似被小刀子一下下扎著,疼得厲害。

月霖千萬不能出事,千萬要好好兒的。只要月霖能安穩無恙地歸來,她情願折壽十年。

蔣氏對著滿室漆黑,虔誠地禱告、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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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持續了一整個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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