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和景明的四月,時近正午,什剎海景致如畫。
君若策馬趕到程放的蘭園,進門跳下馬,匆匆走進書房,實在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叔父,聽說了沒?哥哥這一兩日回到京城。」
正在作畫的程放悠然一笑,「聽說了。」
君若望見坐在太師椅上的隨風,笑出來,「傻侄子,你爹快回來了,高不高興?」
這幾年,隨風可以自己串門了,小傢伙大抵是因著顧月霖的緣故,與程放特別投緣,經常跑來這邊,顧月霖要是不在京城,過來就會住上一陣。
此時的隨風甩了甩大尾巴,身形往前探,大爪子搭到書案上。
程放睨它一眼,空閒的左手揉了揉它的頭,「一邊兒坐著去。」
隨風哼哼一聲,氣呼呼坐回去。
君若大樂,「這是想看您作畫?畫的什麼?」
「畫的這小子。」程放擱下畫筆,「你瞧瞧,我給你沏茶。」
「好。」君若過去一看,被那畫藝驚艷到了:
工筆畫上,呈現的是隨風戲水的畫面,小傢伙的表情活潑潑的,飛濺的水花、水珠、遠處的荷花都逼真地呈現。
君若很想耍賴搶走,實在是太喜歡了。等程放親自端來茶點時,她眼巴巴地望著他。
程放莞爾,「我畫兩幅,給你一幅。」
君若喜上眉梢,「叔父最好了。」
兩人轉到臨窗的圓幾前落座,隨風跟過去,坐在程放身側。
君若念及來意,忙笑著報喜:「對了,皇上已經傳旨,冊封哥哥為吏部左侍郎,和一等世襲臨江侯。」
程放頷首,「三品大員,算是熬出頭了。」至於侯爵,品級再高也要看有無實權,懂得的人都不會真往心裡去。
「從七品到三品,只用了七年。」君若說,「皇上真是打心底欣賞哥哥,本想要他做兵部尚書,內閣除了魏閣老,全跳著腳反對,皇上早料到了,還是沒好氣,用爵位找補了一下。」
程放失笑,「什麼事讓你一說,總是更有趣。」
「實際情形大約比我說的更有趣,長公主不也常說麼,她那個哥哥一時時的特別沒溜兒。」
程放哈哈一樂,「的確聽她說過。」停了停,又眼含關切地看著君若,「你這幾年一直跟著長寧殿下辦差,可有不順心之事?」
「沒有,好著呢。」君若笑眉笑眼的,「前不久面聖時,皇上說早晚把我弄進錦衣衛,只是少不得先跟官員掐一架,讓我別著急。」
「讓你進錦衣衛幹嘛?」程放蹙眉,「進之長年累月忙得跟要瘋的兔子似的,經手的差事大多令人膈應。那個酒鬼怎麼不給你爭取個別的位置?」
君若好一通笑。叔父是這樣的,對長公主沒情緒的時候,稱謂是長寧殿下,氣兒不順了就是那個酒鬼。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我女紈絝、女魔頭的名聲太響,除了錦衣衛,別的衙門怕是寧可上吊也不肯讓我進去摻和。」她說。
程放一想,沒轍地笑了笑,「你這小崽子也是,年少時可著勁兒作踐自己的名聲。」
君若被他數落,自來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心裡只覺格外熨帖。
兩人說話間,有人來稟:「回宗主,長寧長公主蒞臨。」
「請她過來。」如今的程放是月明樓宗主、海運霸主,什麼人到了他的地盤兒,都沒有他殷勤相待的資格。
不多時,長寧步調閒散地進門來,「酒鬼來討杯酒,蹭頓飯。」程放當著她的面兒也沒少說她是酒鬼。
君若行禮後,笑得不輕。
程放淡淡的,命人備酒菜。
長寧一襲玄色深衣,手中一把摺扇,頭上只有一根束髮的銀簪,神采奕奕,看起來仍舊是二十六七的樣子,非要找美中不足之處,不過是面色因為常飲酒有些蒼白。
君若自來認為,叔父和長寧這種人,真就是活脫脫的妖孽,歲月簡直是不敢給他們留下任何痕跡似的。
落座時,長寧揉一把君若的小臉兒,「自己再搬把椅子。」
「嗯!」
「殿下來我這兒也忒勤了些。」程放說。
長寧坦然道:「沈夫人不在京城,我蹭吃蹭喝的地兒只剩了你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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