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面見封疆大吏、推心置腹轉告皇帝厚望的好事,委婉地勸德不配位的官員少些動作、自請貶職的開罪人的事,全落到了顧月霖身上。
顧月霖無所謂,落個好人緣兒固然是好,惹得誰背地裡扎小人詛咒也再正常不過。
於是,官場對顧侯的評價出現了完全相悖的說法:有人說顧侯確然是風華無雙的美男子,這也罷了,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風;有人說顧侯冷心冷情,口才全展現在不帶髒字兒地罵人這事兒上了,不是一般的難相與。
這些都是正常的,皇帝聽說了,哈哈大笑,後來又聽說,顧侯性情暴躁狠辣,就有些納悶兒了,隨口跟李福說:
「這不是月霖剿匪的時候,那些悍匪說過的麼?平時哪裡就暴躁狠辣了?」他的奇才只是偶爾有些小脾氣耍耍壞罷了。
李福轉動腦筋,「奴才愚鈍,不知原委,倒是聽了些閒話:一些人降職牽扯的是非太多,後果比較嚴重,跟要了人半條命沒區別。」心裡則在想,殺人不見血,不正是顧侯如今最擅長的麼?被他磋磨得恨不得上吊的那些人,怎麼可能有好話?
皇帝釋然一笑,「有分量的知道月霖是什麼人就行了,其他的蝦兵蟹將不用管,隨他們去嚼舌根兒。」
李福也是打心底這麼認為,笑著附和。
官場上人員的變動,自然會觸及很多人的利益,包括爭儲最有利的三位皇子,以及他們的親友。
三位皇子絕對不會商議這種事,卻極其默契地保持了一致的行徑:平時緘默不語,遇到與自己相關的是非,趕緊面聖請罪,能舍不能舍的棋子,全都忍著肉疼舍了。
皇帝還是很滿意的。既然想做帝王,就得深刻的明白:懂得取捨之道,是做帝王的根本之一。
皇子穩得住,如鄭閣老一般的重臣卻是沒法兒穩住:門生舊部乃至子嗣的仕途受挫的事兒多了,證明的是舉薦維護這類人的官員眼瞎心盲無能至極。
橫豎得不著好,何不與那個過於年輕的顧閣老殊死一搏?
玩兒武的他們自然不行,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周業成,但耍筆桿子彈劾人是他們的長項。對,顧月霖最擅長這類事,但他們不是人多麼,就不信他應付得過來。
豈料,顧月霖自來做不了他們眼中上道兒的人。
這一次,他不與任何人打筆墨官司,誰牽頭對他群起攻之,他就將諸多確鑿的證據送到皇帝面前,或是遞交刑部、大理寺。
開什麼玩笑?他爹可是月明樓宗主程放。月明樓發橫財是真的,人脈眼線遍及官場更是真的,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們父子想弄死誰,易如反掌。
第一個遭殃的是次輔鄭閣老。從跳著腳煽動親友門生彈劾顧月霖,到他被皇帝親自下令罷官流放,只用了半個月。
隨後仍舊有不信邪的——這麼說也不對,他們只是明白,怎麼著都要倒霉,賭一賭彈劾顧月霖成事勢在必行。
結果是都沒成事,只內閣,少了次輔之後,沈閣老、楊閣老相繼倒台。
顧月霖入閣時,內閣六個人,經了這麼一場大戲之後,只剩下三個人。
皇帝和顧月霖、魏閣老商議之後,任命在兩人之間的傅閣老為次輔,另提了三個人入閣。
值得一提的是,新入閣的三人的排位,都在顧月霖之後。
三個人完全沒意見。
想當年,魏閣老一下子蹦到首輔的位置,憑的是外放多年累積的政績,可不是資歷。
如今那位過分年輕的顧閣老,只七年災情期間立下的累累功績,就已是魏運橋都要望塵莫及的,再加上連中三元的幾百年不遇之事……
這人簡直就是不給很多官員活路的煞星。
他們沒那麼想不開,他們很有自知之明。
朝堂大戲連台,魏琳琅瞧得暢快至極,但她也沒閒著。
早在洛兒進錦衣衛之前,月霖就跟她說:「女子書院早就有了,教的卻有半數是糟粕。何不開設真正對女子有益的書院?你若願意,我出全部物資。」
當時琳琅橫了顧月霖一眼,「小看我,認定我開不起書院?不是要跟你顯擺我的小金庫,只是要你曉得,我雖然人緣兒差,張羅到開辦書院的銀錢物資不在話下。」
「那麼,為難之處在於——」
「真要成精似的,跟你說話好沒意思。」魏琳琅又橫他一眼,「是否為人師,關乎我畢生的抉擇,執教是怎麼回事,你我都了解。」
顧月霖頷首,「我了解,但你可以只掛個虛名,不需親自授課。」
「我但凡要開書院,就是要又做山長又要誨人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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