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穿過甲冑,哪怕身先士卒的時候。身手好,不需要。
這次本想悄沒聲地回來就算了,與千名精銳日夜兼程,箱籠落在後面,隨身行囊里的外袍只有兩套深衣——大紅官服自然不能塞包袱里,京城府中又不是沒備用的。
結果,皇帝再三命錦衣衛傳話,要率百官迎接他凱旋,更要他不必計較繁文縟節,強調這是朝廷對功臣應有的敬意,他若拒不接受,而武官不明就裡,反倒會為他鳴不平。
顧月霖也就應了。他懶得為了一件官服折騰手下,更不想折騰自己,也就如常穿戴地進京了。大不了,皇帝趁機治他衣冠不整的罪,無所謂。
此刻的皇帝毫無芥蒂,聞言匆匆打量,現出幾分心痛,雙手扶起顧月霖,「朕早已說了,淳風長途跋涉,不需計較小節,來,朕為你接風洗塵!」語畢,不管不顧地攜了顧月霖的手,拉著人並肩前行,好一番噓寒問暖。
顧月霖的第一反應是甩掉皇帝的手,實在不習慣,自然,強行按捺住了。
不怵皇權跟下皇帝的面子有本質的不同,前者是有膽色有權勢,後者是作死。
接風宴上,自皇帝到文武百官,有著共同的感覺:顧月霖如今已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不論是誰,與他交談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可能太累了吧?大家都是這麼想。好在這人酒量極佳,今日也不牴觸喝酒這事兒,誰找他喝酒,不管話多話少,意思到了,他就會端杯與之同飲,由此,氣氛倒也始終很好。他不愛說話,別人多說就是了,那麼多人呢。
宮宴持續了很長時間,從白日到夜間。
出宮後,顧月霖策馬去往居士巷,如一個久不歸家的浪子,並不急迫。
遙遙的,他望見了門外高掛的大紅燈籠。
隨後入目的,是蔣氏和君若。
顧月霖心頭一暖。有人等的感覺,總是好的。
策馬疾行一段,他跳下馬,唇角逸出微笑,「娘,洛兒。」
蔣氏搶步到他近前,緊握住他的手,一時間卻說不出話。
君若望著哥哥,目光暖暖的,笑容也是暖暖的。她上前去,挽住蔣氏的手臂,「到屋裡說話。」
「嗯,好,好。」
片刻間,顧月霖發現了蔣氏的蒼老,眼角細紋增多,鬢邊染了霜雪,而且,病態明顯。
這兩年,蔣氏身體每況愈下,但在信中從不提及,報喜不報憂。她不說,顧月霖也知道,卻無法回來侍疾,只好順著她,裝作不知情,吩咐人盡心照顧著。
到了內宅,三人自有一番契闊。
「咱娘三日前就回來了,只怕不能及時見到你。」君若說。
顧月霖感激地一笑,「既然回來就別走了,不妨讓琳伊也住過來,橫豎我宅子多,時不時要到別處。」
「你不說我也不會走了。」蔣氏情緒已經平緩下來,語聲里儘是慈愛,「在外受過傷,我得看著你好好兒吃飯、服藥,哪怕三日裡只能逮著你一日,也總好過常日裡沒人管得了你。」
「依您。」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轉過天,魏琳伊搬過來。
蔣氏擔心顧月霖的身子骨,她則是擔心母親的病痛,照實跟君若說了。
君若怎麼會不理解,「應當的。哥哥既然說了要你過來,就不是場面話,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粗枝大葉,長輩的事有你在更妥當。」
顧月霖那邊,天不亮就去上大早朝。
邊疆種種軍務,尚未得到封賞的有功將士,都需要他面呈奏摺給皇帝,知會朝臣。
皇帝心裡有數,早已備好一道道旨意,在殿上頒發下去。之後,就是封賞顧月霖。
皇帝和內閣的意思是加封顧月霖異姓王。
話剛開了頭,顧月霖便斷然謝絕。
皇帝只好退一步,要給他國公爵位,朝臣一致贊同。以顧月霖入仕以來的功績,和那個一發作就嚇死人的暴脾氣,做攝政王都不稀奇。
顧月霖仍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了,給的理由也是實實在在:「臣只想立業,無心成家,畢生不會有子嗣,也不會過繼。
「皇上給臣再多榮華,也無人承繼,那便大可不必。臣如今所求,是皇上給三兩個月的假,容臣將養傷病,處理瑣事。請皇上恩准。」
「告假的事好說,朕讓你安心休養三個月。」皇帝毫不猶豫,「至於賞賜……你的性子朕清楚,既然說了不要,便是當真不稀罕,那便加封太傅,不准再回絕。其他的,容朕再斟酌一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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