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確定自己沒記錯,道:「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傅溶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江落道:「他想吃掉我。」
傅溶沒聽明白:「啊?」
江落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有必要演示給他看。於是她直起上半身,將傅溶壓在椅子上,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的鎖定他。傅溶剛想起來就被按住。他覺得江落沒有惡意,只是想證明什麼,所以沒動。江落的手滑進他脖子裡,傅溶打了個激靈,掌心匕首哐啷掉在地上。
江落說道:「他這樣抱著我,摸我的脖子,然後……」
向雲台人品不佳,風流好色。從前傅溶在皇家私塾聽說過這人許多腌臢事,挺看不慣這種爛人。但兩人沒什麼交集。聽到江落竟然落到他手裡,頓時無名火起。傅溶抓住江落的手,一時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皺眉道:「他有沒有欺負你?」
江落道:「然後他就死了。」
傅溶:「……」
這故事翻轉得真夠快的。
第9章 誘殺「她還沒死嗎?」
傅溶稍微冷靜下來,覺得有點荒謬。江落被掃地出門,遇上登徒子向雲台。向雲台想欺負她,她就把他給殺了。短短兩天她怎麼能闖出這麼大的禍來?傅溶倒吸了一口氣,掐住自己的眉心,道:「雖然他很混帳,但你不能直接把他殺了啊。」
江落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那我應該怎麼辦?」
傅溶道:「當然是來找我,我幫你出氣。」
江落道:「可是我找不到你啊。」
傅溶一梗,接不上話。
江落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原位告訴他:「我走在街上,向雲台說他能幫我找到你,讓我跟他走。我就走了,等到天黑,他告訴我,你不要我了。讓我再也別找你。」
傅溶氣不打一處來:「他胡說八道!」
江落捧著他的臉,認真道:「不過還好,現在我找到你啦。」
傅溶望著她水光粼粼的眼睛,心念一動,感覺自己挺不是個東西。
他下意識想摸她的頭,就像是從前那樣。他朋友很少,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修煉上。他可喜歡侃大山,但舅舅讓他沒事少說話。所謂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形。
捉妖路上獨來獨往,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只有自己記得。
舅舅從來吝嗇於誇獎,江落卻跟在他屁股後面天天說好厲害。仿佛他每一次揮劍都很了不起,仿佛他講的那些廢話都是至理箴言。她像一個跟班,小尾巴,只要一些點心就能餵飽。她喜歡黏著你,你送一根狗尾巴草她都高興。
她聽你說長安很好,二話不說就跟來了,來時身上什麼也沒帶。她說她會和種子一樣在新家紮根生長。
她那麼依賴你信任你,你怎麼能扔掉她呢?
傅溶腦海中忽然浮現舅舅的話。兩個極端念頭撕扯著理智。他沉下臉,把江落一把推開,道:「不管怎樣,你都不應該殺人。你殺了人,我就不能留你了。」
江落被他的反覆無常搞糊塗了,「傅溶?」
傅溶撿起自己的匕首,扭頭就走。江落眼巴巴跟在他的後頭。兩人一前一後,怎麼甩也甩不掉。最終走到楚王府後頭的一個暗巷裡,傅溶不勝其煩,頭都大了,「你還跟著我幹嘛?」
江
落道:「我不知道去哪?」
傅溶狠下心:「從哪來回哪去。」
江落看了一眼南邊的方向,「我不記得路了。」
「那關我什麼事。」
傅溶從後門進去,回到楚王府。
有結界,江落進不了,只能看著他的背影。
傅溶感覺自己快煩死了。
大麻煩精,一個沒看住就闖禍。殺了江落吧,他有點下不去手。兩人朝夕相處那麼多時日,跟朋友一樣親近。放她走,她又不走。最要命的是,她殺了向雲台,這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向家絕不會放過她。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滿大街亂逛。
遲早會被人認出來,抓進地牢,嚴刑拷打。人家問是不是她殺了向雲台,她會說「是的」。
她連撒謊都不會。
傅溶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個人怎麼辦。
江落承認自己殺了向雲台,可眼中全然沒有殺戮的狠勁兒。沒有惱怒,羞恥,憤恨。她什麼都不懂,不懂向雲台準備對她做什麼,也不懂殺人究竟意味著什麼。連動物都懂得憤怒和反抗。她像只蟲子一樣無動於衷。只能選擇踩死對方,或者被對方踩死。
她到底是個什麼奇葩妖怪?
傅溶把自己關在房裡,思考一下午。腦子打結,頭痛欲裂。他想去問問舅舅,到底該怎麼辦。又覺得這是自己的事,如果這一點點考驗都經受不住,那麼他無論做什麼,都註定會讓舅舅失望。傅溶試圖冷靜下來,學著像舅舅那樣去思考問題。如果是舅舅,他會怎麼做?
傅溶得到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幾乎沒有任何疑問,柳章會殺了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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