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章退後半步。
江落道:「咱們就日日夜夜栓在一起。」
她從水裡爬起來,還想再說點什麼。柳章卻不接招。大概是這招著實噁心,叫一個體面人難以招架,怎麼回答都有失體統。柳章黑著臉,轉身離去。順便還把門摔著關上了。從他的反應江落意識到人族與蟲族的重大差異。人有羞恥心,禁忌話題非常多。
傅溶曾氣急敗壞告訴她別說「交/配」那個詞。
可那不是很正常嗎?跟吃飯喝水一樣。江落眼前漆黑,有個東西蓋在她腦袋頂。柔軟冰涼,她抓下來一看,竟然是柳章的外袍。他為什麼要把他的衣服給她?
……雖然這個人非常討厭。
但是,氣味還挺好聞的。
淡淡的,凌冽的,介乎竹筍和竹子之間的味道。
江落回想起自己咬過他一口,嘗到了他的血。奇怪,她明明不愛吃肉,也不愛吃人,為什麼會對柳章產生異樣的衝動。她渴望打敗他,殺掉他……甚至是吃掉他。
江落把柳章的衣裳掛在屏風上,讓他的味道在房間裡瀰漫開來。這樣她就會時刻保持警惕,永遠不會忘記自己輸掉的恥辱。她來回踱步,思考下一步怎麼做。
經過銅鏡,看到自己的身體,她忽然冒出個奇怪的問題。妖分雌雄,人分男女。柳章是男的,大概也跟她不一樣。
他脫掉衣裳後長什麼樣呢?
第18章 管教無方「師父叫我做什麼?」……
溪亭奉師父之命拜訪楚王府。
他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頭張望。
門房還以為是來要飯的。瞧他一身寒酸,灰布道袍洗得發白,上有蓮花紋路,才意識到來自玉清觀。
溪亭自報家門,隨他們入內,靜候柳章。僕人上了一些新鮮茶點,倒沒有拜高踩低的勢利眼,客客氣氣。溪亭從未來過楚王府。他侷促坐著,只敢半個屁股挨著椅子。
悄悄打量屋內黃花梨木的椅子,樑柱上的精美雕花,以及身後的青花瓷瓶。王府之富貴氣象,無一不給人心理上的壓力。
他進來時大氣也不敢喘,恨不得墊腳走路,怕鞋面上的黃泥弄髒地板。
楚王府跟柳章一樣神秘。
名義上,柳章是他們的師叔,然而真正跟楚王府熟絡的,只有師父一人。他們這群晚輩見到柳章都噤若寒蟬。因柳章實在是過於正經的一個人物,年紀輕輕,不苟言笑,天外仙人般的做派,又是那樣高貴出身,與他們這群人有著雲泥之別。
昨夜師父派任務給溪亭,讓他往楚王府走一趟。
師兄們個個羨慕他能去王府做客。
溪亭心裡卻是七上八下。摸黑把自己那件補丁最少的道袍洗了三遍,天亮時還沒幹,他穿上身。趕路進了城。城裡沒人笑話他,但他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把袖口的補丁藏了又藏,忍著口渴,不敢喝茶。片刻的煎熬後,柳章來了。
「師叔。」
溪亭豁然起身,結結巴巴道:「弟子溪亭拜見師叔。」
柳章道:「不必拘禮。」
溪亭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包,翻開來,裡頭有隻木盒。「上回師叔走得急。東西忘帶了,這是雪魄丹,師父命我交給師叔。說師叔服用後若有什麼問題,及時傳信給他。」
他的來意,柳章已經知曉。
柳章身懷舊疾,深入骨血,難以痊癒。一到月圓之夜他體內的熱毒便會發作。不能運功,需進入冰窟打坐,壓制熱毒。張道長苦煉丹藥,希冀於找到一枚萬全良藥,為他根除此症,這麼多年送往楚王府的丹藥不勝其數,奏效的幾近於無。
柳章奉勸師兄看開,不必在此事上浪費時間。熱毒與他共生,他已經習慣了。張道長就是不信這個邪。
「若不為你除了這禍害,我怎麼對得起師父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師弟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我一定能煉出來。」
張道長言之鑿鑿,柳章勸誡無果。
張道長發揮奇思妙想,練出的丹藥千奇百怪。口感和味道都很難形容,柳章不便辜負他一片好意,都吃了。有時候吃了會吐血,有時候症狀會加重,沒人知道裡頭到底加了什麼東西。柳章感覺長此以往,他可能會有汞中毒而死的危險。
懷著複雜心情,柳章打開木盒,其中盛放著一顆珠子,色純白,晶瑩剔透。
據說這東西叫做雪魄丹。
第三十三個版本的雪魄丹。
柳章心態徹底放平了,對它唯一期盼是不要使人吐血,道:「我收下了,替我謝過你師父。」
溪亭辦完正事,撲通一聲跪在柳章面前,磕頭,「弟子上回迷了心智,衝撞師叔,還請師叔贖罪。」
柳章把人扶起來,道:「不關你的事。」
溪亭羞愧難當:「弟子鑄下大錯……」
柳章道:「你中了邪,行事並非出自本心。」
溪亭道:「弟子修為淺薄,鬼迷心竅,給師父和師叔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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