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天竟然還要做。
柳章不由納悶,瞥了她一眼:「你為什麼非要做點心?」
江落鄭重道:「我在討好師父啊。」
「討好我?」
「我打不過師父,吃的住的都靠師父。我孝順些,免得師父生氣,斷絕我的食物來源。」
原來是為了柳章那句話。
柳章隨口一提,倒也沒指望靠食物拿捏江落,大妖又不可能被餓死。
「以你的體質,完全可以不吃東西。」
「可我會很難受啊。」
江落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餓得難受。」
柳章道:「不必討好我,只要你安分守己,想吃什麼,同陳叔說就是。」
他給江落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日他們打賭,江落輸了,她須得配合柳章解開同心蠱,不再生事。
她若遵守承諾,柳章不會有意為難她。
江落權衡了一番,道:「好,我聽師父的話。」
柳章道:「去吧。」
江落端走點心,把桌面上的東西一一歸位。她竟然記得自己弄亂的順序,沒有瞎擺,龜甲放到原處,鎮紙挪開,連帶著桌面上的糕點渣收拾得一乾二淨。姑娘家的溫柔細緻,竟也能在一個妖精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畢恭畢敬退出去,把門輕輕關上。
「師父早點休息。」
那一架似乎真讓江落吃到了教訓。
江落再也不瞎折騰、沒事找事了。她認真學習做糕點,閒暇時候,翻開道德經,抄她沒抄完的功課。柳章罰她三百遍還沒完呢。
她不緊不慢地寫,不論好壞,寫完一遍,送去竹屋給柳章過目。柳章沒功夫看,她就找個角落放著。一張接一張地堆起來。柳章逐漸對她不再排斥,她獲得了進出竹屋的自由。
其實竹屋也不是什麼神秘禁地,就幾間屋子。
裡頭大多數時候都比較雜亂。
柳章很忙,不是在畫符紙,就是在修法器,夜深了還捧著一本古籍。江落原以為他是那幾天很忙,後來發現夜夜如此。幾乎很少看到他睡覺。
西面兩間屋裡放置著成堆的來信,由一個僕人抱進來,據說是月底送一批新的。有時候實在太多了,柳章看不過來。僕人便先拆開,做一個分類。
江落用小刀剔開信封。
她總賴在竹屋,閒著沒事,就幫忙干點活。
柳章也沒趕她,她想干便干。
絕大多信件是從一個名叫屏山縣的地方寄來,諮詢柳章某隻大妖的弱點,要麼請教他修復法器,又或是身中妖毒,托他幫忙尋找一味藥……千奇百怪,都要找他幫忙。柳章對這個縣的人有求必應,能回信的回信,能張羅送藥的送藥,比活菩薩還靈驗。
有些人乾脆向他許願,求姻緣,求生兒子,還有求萬金萬兩,這些離譜的要求柳章統統愛莫能助,不作回應。而一些摻雜其中的情書,源於春心萌動的少女。她們愛慕柳章,寫一些風月情詞,信箋中夾帶乾花香草,表明心意,這些柳章也是不回的。
「屏山縣是什麼地方?」江落問送信的僕人。
僕人名叫赤練,常給柳章打下手,比較沉默寡言。他就像是竹屋裡的影子。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江落看見過他好幾次,兩人從沒說過話。
赤練一邊拆信一邊分類,道:「屏山縣在西南一帶,臨近大梁國門,是個偏遠之地。」
江落沒聽說過,「他們為什麼給師父寫信?」
赤練道:「殿下曾去屏山縣除妖,那兒的人為殿下立了生祠,供奉香火。他們遇到了難處,便往裡頭塞信,當地縣令每月會將信件收集,寄往長安楚王府。」
原來如此,難怪這麼多。
江落又問:「為什麼這個地方立生祠,就有求必應呢?」
「屏山縣背靠墨山,與妖域相鄰。為了抗擊妖魔,曾死傷數十萬百姓,屍橫遍野。殿下說,屏山之民,同心死義,堅貞不屈。屏山之火不滅,則大梁不滅。人族永存。所以,合理的求助,殿下會儘量幫他們。」
兩人拆完幾堆信,分好類別。
赤練將一部分信件放到書桌上,供柳章查閱。其餘的收到箱子裡。江落手裡還有一張在看,上面的字句文縐縐,她看不懂。紙是紅色的,留有胭脂痕,浸過蘭花汁子,墨水也是花粉調配出來的。香氣淡雅,透過紙面。
「這張要留給師父看嗎?」
江落舉起信紙,她依稀認得幾個字,道:「借精生子。」
赤練咳嗽兩聲,表情尷尬,「呃,
這個就不用了。」
這時候柳章走了進來。
赤練一把奪過信紙,塞進箱子裡,鎖上。動作快得仿佛在銷贓。江落看了看赤練,又看了看柳章。柳章剛修好一樣法器,是條三尺長的銀鞭。他握在手裡檢查,江落眼前一亮,立即把信箋拋之腦後。
她眼睛長在了那條鞭子上,蹦蹦跳跳湊到柳章跟前,像只松鼠,「師父,信都拆好了。」
他們倆整整拆了一個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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