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由避難所變成了死牢。
江落無法憑藉一己之力逃離。她飢餓交加,神志不清。為了報複錢舟山,她殺死了蛇母。死前卻和蛇母的屍體困在一起。她出不去了。除非大聲呼救,那樣等同於找死。叫來了人,就會落到錢舟山的手裡。那樣或許更是生不如死。
錢舟山可能會把她千刀萬剮。
兩條都是死路。江落放棄了呼救,她寧願困死在這裡。
不知過去了過久。
江落時而昏睡時而清醒,分不清幻境和真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落還是千瑤。她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餓得頭暈眼花。她記得自己還有約定沒有完成。她不想如此窩囊地死在這裡,身邊唯一能找到的食物就是蛇肉。
蛇母已經死了,但是肉沒有腐爛。
她以一種強大的意志力操縱這具孱弱的軀體,迫使自己坐起來,不許倒下。活著才是唯一的出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所以,她必須起來。
江落打起精神,像一盞殘燈燃燒意志力。她吮吸蛇血,徒手剝掉蛇皮,披在身上,禦寒保暖。然後掰斷兩根蛇骨,製作簡易刀具。打磨鋒利,剔除肉條。蛇母被她拆了一具大骷髏架子。飢餓暫時得到紓解,她好受了許多。
如此巨大的肉量足夠她吃上半個月。
最要命的是腿傷和高燒,只能聽天由命。她知道睡過去就永遠醒不過來了。所以每當昏昏欲睡,就用蛇骨扎自己保持清醒。她的胳膊上戳出一排血洞。
最深的絕望,莫過於等死。
誰來救我?
江落腦中清明的念頭搖搖欲墜。
她數著自己的心跳,每次數到十就會亂。不得不從頭再數。
儘管非常艱難她還是在堅持。
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千瑤把蛇殺死了。那麼錢府被抄家之後,應該沒有蛇了才對。沒有蛇,她和傅溶去時,看到的是什麼?蛇擄走傅年年,又是要上供給誰?不對。難道她根本沒有把蛇殺死?難道還有第二條蛇?
怎麼辦,出不去。
江落的靈魂剝離了身體而存在。她一部分正在死去,而靈魂還在掙扎。她得出去,離開幻境。然後救走傅年年,跟傅溶匯合。這是她承諾過的。傅溶還在迴廊中殺蛇呢。她怎麼能拋下他一個人,辜負他的交代。
除了傅溶,江落還想到了柳章。
這一切的契機源於柳章。
江落想起來,是柳章讓她去找傅溶的。他算出傅溶會遇到一個小麻煩,讓她去幫忙。他既然那樣神通廣大,是否也料到江落會落到這樣的處境。他驅使她進入幻境,深陷絕望,又想讓她明白什麼道理?
柳章是不是正在嘲笑她呢。連一個幻境,都不能抗住。她還能做成些什麼事呢?江落渾渾噩噩,拖著殘軀往上爬。不管怎樣,放棄等死,一定會讓柳章看不起。她忍著劇痛,試著用蛇骨沿著石板挖出一條縫隙。
哪怕只有一絲光,也是好的。
地窖黑得像是地獄。
許久後,她手指磨出血,終於挖掉那塊小石頭,挖出一線光。小石頭從石板邊緣掉下來。開出僅僅二指寬的洞口。她把一隻眼睛湊到洞口上,刺眼光芒讓她幾欲流淚。她能看到蒼白的天空。江落嗓子沙啞,艱難發出聲音,「有人嗎?」
錢府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她咽了口唾沫,又喊了兩聲,只有風吹落葉無盡蕭瑟。
錢府空空蕩蕩,形同鬼宅,什麼人都沒有。錢舟山也不見了。
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江落徒勞無力,躺在蛇骨上,仰望那狹小洞口。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
仿佛混沌初開,她尚未孵化,還在蛋里。堅硬的石壁像是蛋殼,錢府就是孵化場。母親死去了,周圍的一切也都死了。無人教她怎麼做。她被困在牢不可破的蛋殼裡,明明已經具有意識和記憶,卻怎麼也無法破殼而出,獲得看世界的機會。
好想出去看看。
漫長的沉寂,萬籟無聲。
江落終於閉上了眼睛,陷入無盡黑暗。時間長得像是沒有邊際,她聽到蛋殼裂開的動靜,和她的心跳同震。她感覺到窒息,想要張大嘴大口呼吸。意識越來越模糊。不知過去多久,她從深淵中聽到冰雪消融的水滴聲。
清晰的,滴答。
第一聲燕子叫聲引發了雪崩,山崩地裂,草樹萌發新葉,埋在土層下的筍尖鑽出厚重泥土,那浩浩蕩蕩,摧枯拉朽的新生到來。
江落再次睜開雙眼,從衣裳里爬出,她重獲新生,劇痛全部消失了。身體輕盈靈動,仿佛沒有骨頭的存在。她穿過巨大的白色蛇骨,沿著石壁爬上那狹窄洞口,從二指寬的出口鑽出去。她的視角變得很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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